历史心结与援华恩怨:专访日本驻华大使馆公使渥美千寻-918爱国网

    笔者曾随同日本大使馆到四川、重庆对日本援华项目进行了参观。看到了24年来日本政府一直是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最坚强的支持者的事实。在日本队华援助数量占到国外政府援助比例的一半以上的情况下，一个问题也随之产生??多年以来，日本在对待历史问题上，基本持不认错、不赔偿、不道歉的态度，但日本为什么要给中国以如此之大的援助？是不是要在世界面前以一个慈善面孔出现，以掩盖曾经发生的广为人知的事实？
    因为想不通，笔者就关心的问题采访了日本驻华大使馆公使渥美千寻先生。

基于依存，所以援助
    黎光寿：为什么日本要进行对外援助？
    渥美千寻：一方面，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地球上，作为我们来说应该为那些穷困的人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援助。还有一点，现在的世界是一个互相依存的世界，一个国家不可能只靠自己来生存下去，每个国家都必须要互相帮助。正因如此，我们需要进行对外经济援助。
    从互相依存的观点来看，中国是日本的近邻，是日本来说中国是第二大贸易伙伴，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同时，中国还有着几亿国民生活在贫困之中，作为日本国民，我们也想为中国人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合作的目标是双赢
    黎光寿：日本对中国援助已经有24年了，原因是什么？当时日本如何考虑的？
    渥美千寻：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着实地发展了，在国际上的地位也逐渐提高。日本政府愿意支持中国发展的这种趋势。一个安定、希望和平的中国对日本来说是意义深远的，也符合日本的国家利益。
    从更大视角来看，在东亚地区，中国和日本可以称为大国。两国通过合作处理好两国关系，不仅是对东亚的和平和安定做出贡献，对世界的和平与安定也将做出贡献。
    另外，中国现在发展了，但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的差距仍然很大，在这些地方还有很多贫穷的人们。日本愿意为这些贫穷的人们提供帮助。

    黎光寿：有些人有顾虑，认为日本对中国进行援助的背景下有更大的经济目标和政治目标，是否是20世纪初的《田中奏折》征服中国思想的继续？
    渥美千寻：日本人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
    的确我们两国在过去有过一段令人遗憾的历史，这是事实，正视历史面向未来是符合两国人民利益的。如果谈到对华经济援助是基于什么考虑的话，它是基于通过日中两国的合作来共同致富这种想法来进行的，和那样的顾虑是完全不同的。

援助国受援国一律平等
    黎光寿：日本会不会看不起接受援助的国家呢？
    渥美千寻：没有这样的事。从互相依存的角度来看，接受援助的国家发展成为富裕的国家，对其他国家也是有好处的，对地区以至世界的发展和繁荣都有益处。如果有比较贫穷的国家存在，可能会出现一些不稳定的情况，甚至会出现恐怖主义。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作为一个人，为其他人进行力所能及的援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日本发展比较早，比较幸运，我们也不是说日本政府如何的了不起。我们的想法在于，只要是作为一个人的生活成长，在这个地球上就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援助工作。

对华援助正在起变化
    黎光寿：日本对中国的第一笔援助是1980年，它对中日双方都产生了哪些影响？
    渥美千寻：日本对华援助已经20多年了，在改善和发展两国经济合作关系以及强化日中两国的友好关系都发挥了很大作用。我想，为实现两国的友好关系，日本的对华经济援助起到了积极作用。
    改革开放使中国开始发展，我认为中国的发展基本上是中国自身努力的结果，我对中方所付出的努力表示敬意。同时，对于中方的努力，日本的经济援助从侧面提供了一些帮助。我本人也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负责对华日元贷款的工作，当时的日元贷款的主要以铁道、港湾、通信等基础设施建设领域为内容。
    现在，中国的大城市开始发展起来了，而且发展很快，这是和中方的努力分不开的。日本的援助从侧面做出了贡献，我想这对于日本人来说也同样是令人高兴的事情。现在，包括日本企业在内的很多外国企业来中国进行许多商品的生产，这也是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做贡献。另外，中国经济的发展给日本人以及其他国家带来的正面的影响也是挺大的。
    如果说现在对华经济援助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中国经济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与之相应，在对华经济援助的重点领域方面发生了变化。经济领域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国自身已经可以自己承担。现在的援助重点领域是环境保护、内陆地区的扶贫、应对传染病、人才培养、增进互相理解等方面。

    黎光寿：在日本对华援助中，最得意的项目是什么？它对日中两国起什么作用？
    渥美千寻：我们的援助涉及到很多领域，很多项目，很难说哪个是最满意的项目，但可以举个例子。就是中日友好医院。中日友好医院是日本提供无偿援助而建立起来的，属于公共卫生领域。医院的名称本身就有一种象征意义，北京的居民对它是比较有感情。
    非典型肺炎发生的时候，日本先于其他国家向中国提供了总额17亿日元的无偿援助，这些无偿援助中的一部分就提供给了中日友好医院了。

我们抗议核试验
    黎光寿：日本对华援助以及日本和中国的经济合作会不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是否有可能发生冻结、暂停、取消等情况？又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再比如，遗留化学武器问题。
    渥美千寻：在这里我想介绍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1995年中国进行了核试验，日本政府停止了对华无偿援助。这并非意味着因为是中国所以进行了冻结，而是因为日本是世界唯一的被原子弹伤害的国家，无论哪个国家进行核试验，我们都抗议。
    核试验只不过是一个例子。基本的政策是“对外经济援助大纲”，日本称之为“ODA大纲”。这个大纲不仅仅对中国，它包含了对世界各国进行援助的原则。即使如此，也不是因为有军事支出就立即停止经济援助，没有民主化就立刻停止援助的那种机械的东西。
    这是日本的对外经济援助，而日本对华ODA经济援助则比较灵活。
    一般来讲，日本愿意支持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同时希望在环境保护、扶贫等新的领域开展合作。现在的状况是，日本的一部分人认为如此快速发展的中国是否还需要进行这样的援助。作为背景，过去十年，日本的经济不是很好，相反中国的经济发展迅速，所以存在着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向中国提供援助的想法。当然，中国是需要援助的，特别是在环境保护、扶贫领域是需要外国的援助的。对于这点，日本负责经济援助的官员认识都十分清楚。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日中两国国民要正确地理解日本的对华援助，我们也希望中方认识到日本对华经济援助的有用性以及中国人民能够高效率地利用日本的对华经济援助，另外，我们也希望日本国民也要正确地理解他们缴纳的税赋在中国是如何被利用的。

    黎光寿：最近几年以来，中日民间对立的舆论升温，对日本对华援助形成了现实的压力。在目前中日民间压力日增的影响下，日本对华援助政策是否正在经历一场考验？
    渥美千寻：我不希望这些与对华经济援助没有直接关系的因素影响对华经济援助。我们不希望将事情情绪化。我们从大局出发，面向未来，基于通过中日两国的合作来共同致富的想法来进行对话经济援助的。日中双方大部分人都是能够正确理解的，但有一部分人还抱着不太具有建设性的想法。如果这样的看法浮到表面上来的话，我不希望像这样不利的因素影响到日本的对华援助和日中友好关系。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是，让日中双方更多的人们能够正确理解这些。

日本是否逃避历史
    黎光寿：有一个历史事件：花岗事件和解后，日本没有赔偿暴动事件中的受害者，相反捐助了一笔钱，设立花冈纪念基金，结果遭到当事人的反对。我们也注意到，在很多有关历史的问题上，日本政府一般持不认错、不赔偿的态度，相反用捐助的方式救助受害者，有人认为这是日本方面想掩盖李时珍想和逃避历史责任的行为，伤害了中国人民的尊严和感情。您怎样看待？
    渥美千寻：这个事件经历了多次的反复和迂回曲折，我认为对其进行个别性的议论不太恰当。我们回顾过去，在两国的历史中，曾经发生了很遗憾的历史。日本现在的态度是，我们绝不会重演历史，做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为世界和平做贡献。看看其他的国家，不管是对外发动战争也好，还是在国内发生内乱也好，都发生了互相杀人的事情。而我们日本过去五十多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认为日本已经成为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了。
    日本作为世界上比较大的经济援助提供国，一直以来提供很多的经济援助，就是需要或者说希望确立地区安定与繁荣，并以此为目的，为之做着贡献。
    这个例子，实际上直接受苦的那些不幸的人们经过了很多曲折以后，产生了很多感情和想法，我对此直接做出什么评论的话不太恰当。我想表达的是对所有历史事件的态度。

日本现在不接受他国援助
    黎光寿：日本接受其他国家的经济援助吗？
    渥美千寻：我们也接受过其他国家的援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来自世界银行的贷款。日本最后还清贷款是在1990年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也对日本进行了很多的援助。战后，日本经济比较快地恢复，完成了高速成长。
    日本也曾经贫穷，现在相比之下情况比较好，我们应当为其他国家做出相应的贡献。最近10年以来，日本作为经济援助提供国，在世界上的所有的援助国中占有很高的位置，在世界上的各个国家提供对外援助中，有时是美国数量第一，有时是日本数量第一。

    黎光寿：日本九十年代归还了世界银行的贷款以后，还接受别国的援助吗？
    渥美千寻：没有。不光是日本政府，世界各国的政府都有财政的赤字，日本的赤字不是从外国借来的，而是从日本国民借来的钱，也就是国债。

中日关系基本良好
    黎光寿：您怎样看待中日关系？
    渥美千寻：我认为两国关系基本上是良好的，日中两国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也都是大国，又是邻国，有时候难免发生一些摩擦。日中两国的友好关系每年都在加强。即使发生了个别问题，如何使其不影响到中日友好关系才是重要的。我认为通过对话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本文已经渥美千浔本人和日本驻华大使馆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