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略中国,制造了数不清的惨案,杀人无数。河北丰润县的潘家峪惨案就是众多杀人案件之一。
1941年1月25日(即农历大年三十)这一天拂晓,日军一个叫佐佐木的军官带领三千鬼子、伪军把只有二百多户的潘家峪包围。南山上的三个鬼子三把刺刀同时刺进放倒消息树民兵的心窝,他从容拉响了腰里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抛下了他身怀六甲的妻子,预报:日本鬼子来了。
鬼子收缩包围圈,向村里开进。恰在这时,从村里走来十几个赶集的农民。忽听南山上手榴弹的爆炸声,赶集的村民一愣,出了什么事?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鬼子的刺刀就把他们十几个大活人捅了个千疮百孔。
鬼子把村民赶到西大坑。凶狠的佐佐木亲自带他的部下搜查,在一个茅棚子里发现了三个活人,即一对老夫妻和一个两岁的女孩。佐佐木发狠地一挥手,日军几把钢铁的刺刀就对准了三个血肉之躯。
耋耄之年的老头求鬼子手下留情,放过这个孩子。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耐烦的日军就把庞大的战争工具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这颗脆弱的小心脏里。老人心痛地发疯,抢过孩子的小尸体,捂住喷血的洞。老太太骂了一句畜生,也遭到了日军刀下鬼的命运。满脸是血的老头说,你们连畜生都不如。鬼子那把沾血的刺刀也捅进了老人的胸膛。在老人的尸体上留下了日军侵华的罪证。
被抓来的人们像牛羊一样被赶进了村西的大坑里。夏季坑里积水;冬季坑里结冰。大坑的周围筑有两人高的石坝。坝上站满了端着刺刀的鬼子和伸长血红舌头的狼狗。一千多善良的潘家峪居民都被挤在这个不足三百平方米狭窄的冰坑里。人们紧靠在一起,脚下踩着冰,头上淋着雪,心里怀着恐惧。孩子猫在妈的怀里,女人扎在男人的肩上。时刻准备着大难临头与死亡抗争。
佐佐木手按着蓝穗战刀站在高岸上,以十分诱人而又叫人难以置信的口吻比欧洲的传教士还要佛颜善语千百倍地鼓噪大东亚共存共荣的安乐村,向人们展示一幅幸福又幸福极乐又极乐的图景。
佐佐木面对脚下的芸芸众生,高唱共存共荣,中日满一体化。一个辉煌灿烂的亚洲一定会屹立在地球的东方,一个富饶安乐、人丁兴旺的潘家峪一定会诞生在燕山深处。
不信邪的潘家峪人不相信魔鬼唱的喜歌。佐佐木对他的听众大失所望,这群无知的人们把他的话全当了耳旁风。投来一双双惊恐的圆眼睛。佐佐木奇怪地发问,难道他们不怕死吗?用死亡也征服不了他们?他回头命令翻译再翻译一次之时,忽听一个女人啐他一口之声。对女人的粗野之举他不生气,也不觉得没面子,只是可怜她们没有教养没有文化没有听话没有理解安乐村的愚昧无知,致使她们今日食不饱肚,衣不遮体。他问,是谁发出这种不友好的噪音?他面对着发出啐声的方向一挥,一个鬼子兵就拉出那个女人来,一刀就抹了她细长细长的脖子。至死她啐声不止。
佐佐木一挥手又拉出十几名年轻的女子,待要抹她们的脖子时,一个汉奸讨好地说,太君,您说要几个为太君做饭的吗?这十几个可是年轻利索……
佐佐木借口乡长教育子民不力,活着没有价值,下令杀了乡长的全家。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佐佐木说,大家安静,大家嫌冷,就请到潘家大院里细谈。那里背风,暖和,请,请。
可怜的人们却不知鬼子暗地里已经把大坑东岸的潘财主家大院布下了干柴、松枝、浇了满院子的汽油,房顶上架起机枪,大门口外一溜刺刀墙,把人们赶进这个阴森森的大院,仿佛把牛羊赶进机械化的屠宰厂。先期走进大院的20几个人一看就明白鬼子的罪恶意图。他们就是潘家峪的先知,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不能无作为地走进坟墓而贻误后人。他们回头发奋为雄拨开刺刀向门外冲去。顿时,引起一阵骚乱。他们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发出一声呐喊就葬身于刀山血海中。他们以死的代价唤醒还在梦幻中的后人。
忽听,老农民潘国生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乡亲们哪,狗日的想把我们斩尽杀绝啊,拼了,和鬼子拼了。人们不问是谁喊的,只当是一篇政治宣言,一个行动纲领,一位有识之士的号召。觉悟了的人们随手拣起木棒、铁锹、半头砖,向鬼子的头上砸去。没有得到这样的武器的就用牙齿自卫。自人类发明了火就不吃生肉了,因而牙齿严重退化。可是,今天潘家峪的人民又回到了原始人的本性,对准那个握刺刀的手狠命地咬住,三抡两甩就咬掉了鬼子的一个手指,带着一口鲜血朝鬼子的脸上扑哧一声喷去,顿时,空气中飞散一股粉红色的血雾。如同狗血避邪一样,鬼子闪开一片。乘势人们向大门洞冲去。
鬼子的机枪咕咕地吼叫了,从屋顶上投下一捆捆的集束手榴弹,炸着了干柴,腾一下燃起冲天大火。一千多口子潘家峪人在火海中在枪林弹雨中在呐喊中,痛苦地挣扎、奋力逃生、拼命斯杀,一次次地前仆后继地向生的通道??大门洞涌去。
潘老汉又一声呐喊,没死的跟我来!接着又站起一群人来,跟着呐喊者脱了着火的上衣,迎着鬼子的刺刀冲锋。那股浓烟滚滚的火衣朝鬼子的机枪砸去,抬脚踢翻鬼子的机枪射手。他猛地抓起机枪对准鬼子堆,只可惜,他不会使用这个洋玩艺儿,怎么也鼓捣不响。十几把鬼子的刺刀扎进老人的前后胸。老人的壮举却也唬得鬼子闪开一大片,十几名青年乘机冲出了大门洞。在鬼子群里引起一阵慌乱。里边的往外冲,外边的往里杀。指挥刀加呐喊,两撇胡须惊恐的脸,抛向人群一颗颗的手榴弹。妇女们拣了冒着烟的手榴弹奋力扔了过去,手榴弹在鬼子堆里轰的一声爆炸,不知是谁又一声大喊,姑娘们,下手啊。几十名姑娘媳妇们随手拣起火势猛烈的松枝向鬼子群里扬去。鬼子放火也怕火,院子里你呼我唤,浓烟滚滚,几名年轻的女子乘势越墙逃出虎口。
在大门洞内外斯杀的时候,十几名青年男子逃到了东院,一排排密集的枪弹追踪着他们,受过准军事训练的民兵利用地形地物巧妙地躲过机枪扫射,在北墙上硬是掏出了一个大洞,冲了出去。被在大街上巡逻的两个鬼子发现、追击。青年们逃进对面的一家大门。追击的鬼子照准最后一个进门的青年就是一刺刀,手急眼快的青年翻手一关两扇铁皮大门,只听喀嚓一声刺刀捅破了铁皮门板,留下一个永载史册的罪恶刀痕。
熊熊大火卷着浓烟吞没了潘家大院。活着的还在火海里蠕动,不放弃生的努力;死的被烧得卷曲着身子,全身黢黑,烧化了衣服,烧焦了头发、皮肤,烧掉了手指、脚趾以及臂、腿和人头,剩下一个人的胴体,烧熟了人的五腹内脏,有孔处都吱吱地冒着气泡和血水。地上趴着一层烧焦的尸体,靠墙坐着一排尸体,他们都面目全非,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叫不上他们的名字,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长一点的是大人,短一点的是孩子……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渴望着生存,他双手企图攀上墙头逃出火海。他绝望地盯着一房高的墙头,无情的大火仿佛眼睛蛇喷射的毒液,渐渐向他逼来。苏醒的一位老人拖着负伤的身子爬过去满足了孩子的要求,他把孩子扶上肩,强支撑着身躯一声吼,小子,上去上不去就看你的造化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拱,起??几乎全世界都震撼了。他这种感天动地之举暴露了他们的意图,招来一顿疯狂的机枪扫射。老人满足地倒在血泊中,但,他不后悔,终究做了一次人梯,值了。
胳膊挎住了墙头的孩子悬在半空中,他想凭借自己的臂力纵身窜上墙头,他搏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又抬腿攀墙头,可是,也没有成功。他不能退却,上去就是生,下去就是死。生命力的驱动令他再三努力之时,从那边屋顶上打来一排枪弹。维系他生命攀着墙头的手指渐渐地松开了。他含笑死在老人的脚下。他努力了,搏了,攀了,没有白活,他豪不夸张地向世人宣告:我够着墙头了。
墙头的那边,逃到一片藤萝架下的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拉着一个,都是自己的亲骨肉。遇见了俩日本鬼子,一把就抢走了母亲的小女儿。俩鬼子各把紧小女孩的一条腿,狠劲的一拉,咔吱一声活活把小女孩撕成两片。女孩没有哭声,来不及喊一声妈妈,就化做一摊血肉被扔到藤萝架下。
大号一声的母亲感到鬼子扯碎了她的心肝,她猛扑上去抱起那摊血肉,泣不成声。哭得她透不过气来,只是干号。她孤立无援,顾了小的,顾不了大的。鬼子又抓住她四岁的大女儿,拎起小腿抡圆了狠命地往墙上死摔,只听吧唧一声,孩子被摔得脑浆迸裂,鲜血淋淋,墙上沾着一片带血的脑浆,溅开的血肉四射,宛然,画在墙上的血太阳。女孩子变形的脸上失去了她俊俏美丽可爱的稚颜。她的小身体在墙根下不停地痉挛。这位母亲抱着俩女儿,神经错乱,抱着自己的女儿们和鬼子拼了命。
日本鬼子还没有进化到具有人类良知的文化阶段,杀人不眨眼。在藤萝架下他们又刺死了一位年轻的母亲,鬼子怀着邪恶的心理拿刺刀挑开母亲的上衣,却意外地露出一个穿红兜兜的女孩儿。她正在捧着鼓帮帮的奶子使劲地吮吸人类的粮仓。母亲乍死,奶汁未断。吃奶的孩子不知天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唯奶头是逐。她虽然没有妨碍鬼子杀人,也不会到国际法庭上去作证,也难逃厄运。两个鬼子抬来了一块重六七十斤的锤布石,轻放在小女孩的身上。好心地不叫她死得快,而是,悠闲地体验她零受罪的乐趣。超出小女孩体重两三倍的锤布石,而是农家加工土布的工具,而今它也成了杀人兵器。锤布石下的小女孩,挣不脱,拱不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小脸憋得紫青,不停地喘息,小手小脚频繁地抓挠。她不会说话,不能呼救,只靠生命的本能做无效的挣扎。手脚挣扎的频率渐渐地减弱了停止了。她努出了圆眼睛,伸出紫黑的小舌头。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假如,史太公转世,一定写一篇《女婴列传》,记述大和民族开创世界维护人权的新记录。
干枯的藤萝架下,已经堆了一堆孩子的小尸体,不是被劈死的,就是被摔死、压死、或刺刀戳死的。她们露着光秃的小脑袋小手小脚,人摞人,还滴滴巴巴地淌血。死尸堆下殷红殷红的鲜血已经冻成冰,血冰的表层流淌着血的小溪,流上一层,冻上一层,形成血的冰川悬谷。
也许,佐佐木有令,凡是妇女儿童都集中在藤萝架下杀害。鬼子又抓来了四名怀孕的妇女。她们都近临产,像鹅一样地走路,即将圆了她们做母亲的幸福之梦。惊魂未定的预备役母亲们一眼就看见这么多的血肉之丘,吓丢了魂。自己死活是无所谓的,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是不能死的。仁慈的刺刀发狠地向她们捅来的时候,母亲们用头颅、胸膛、四肢抵挡刺刀的凶狠,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鼓绷绷的肚子。可是,鬼子偏就诚心诚意地刺破她们高耸的肚子,刺破子宫,刺破胞胎,把还在蠕动的婴儿戳成肉泥。
潘家峪的村东头一个大院,也就是潘家喂驴喂马,羊圈牛棚猪栏那样的园子。三十多妇女为皇军做饭。在羊圈里放上地桌碗筷,在马棚里架起一口口的大锅,烧水煮饭熬菜,没有大米,煮秫米,没有细菜,熬白菜汤。牛马驴羊猪鸡鹅鸭会飞的都飞了,会跑的都跑了,没有了肉吃,山里也没有鱼吃。鬼子是食肉动物,没肉吃,馋得嗷嗷叫。吃了饭的鬼子就把做饭的妇女全部杀害……
鬼子在村里搜查、杀人一直杀到天黑才撤退。
这一次佐佐木在潘家峪杀死1230口平民,96人受伤,烧毁1300多间房子。有800具尸体被烧得无法辨认。在安葬时只是根据特征大体分辨男、女、童分别埋葬在肉丘坟里。
多少年以后,中日邦交正常化。一个日本青少年旅游团访问潘家峪,在肉丘坟前发问:难道这真是日本人干的吗?可见在60岁以下的日本人对那段侵略史知之甚少。为什么?那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