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战场上一片寂静,一位八路军战士从昏迷中醒来,他叫刘大虎,是某团六连的一名战士,望着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从梦境中醒来。愣了好久,才知道他和他的战友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战斗。敌人已被打退,但我军的阵地上除他以外,已没有一名活着的身躯。他笑了,阵地没有丢,但是刚才还和他生龙活虎地战斗在一起的战友却牺牲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了。他竭力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刚才他是和一个高大的鬼子拼剌刀时受伤昏迷的,在他剌中敌人胸膛的时候,敌人的剌刀也剌中了他的大腿,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的……
在这难得的寂静中,他也回忆起许多往事……
二年前,日本鬼子侵占了他的家乡。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他到亲戚家去了。敌人杀进了他的村庄,可怜他的一家都被鬼子杀害了,当他回到村子里,村子里已是十室九空。邻居家的刘大妈哭着讲述了他们一家遇害时的情景??他的爸爸妈妈惨死在敌人的剌刀之下,哥哥家刚满月的那个可爱的小宝宝被摔死在当院,嫂子和未成年的妹妹被敌人糟蹋后用敌人的指挥刀挑开了肚子,横尸街头,哥哥为保护嫂子和妹妹也死在了敌人的机枪下面……当他父亲临死之时大喊一声:“苍天在上,这伙狗强盗什么时候得到报应呢?”
大虎就是怀着这股仇恨离开了家乡的。当他听说八路军抗日英勇顽强,专为老百姓做事时,就四处打听,靠乞讨为生找到这支英雄的队伍的……他想竭力地站起来,但是他确实没有力气了,又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在战地医院里,原来,他昏迷后不久,友邻部队就到了,发现六连二排的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了,就把他救了下来。伤势还未痊愈,他就要求回部队,因为他在梦中老是梦到父亲那坚毅的面庞,老是被那句悲凉的“苍天在上”所惊醒。他觉得这是父亲在托梦给他,让他多杀鬼子,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几天后,在他的再三请求下,他又回到了连队,但是他又被一种悲痛所笼罩,原先二排的战友已全部牺牲在战场上,他还在想念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这更坚定了他杀敌报国、打击日寇的决心。新组建的二排还未健全,他回来之后,连长任命他为二排代理排长。
不久,敌人又对我解放区进行扫荡,由于敌众我寡,为了保存抗战力量,六连二排奉命担任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后撤。
二排阵地设在李邱庄西北的一个高地上,高地上树木丛生,地形也十分有利,是一处掩护部队,阻击敌人的好战场。
从清早开始敌人的重炮就对六连阵地进行了炮击,炮弹呼啸地冲向我军阵地,不时在我阵地前后爆炸,压得我军抬不起头来,炮击过后,刘大虎清点人数:刚刚组建的二排又牺牲了五名同志,趁着炮击的空隙,他重新部署了兵力,让大家注意隐蔽,以防敌人突破阵地。
果然,敌人在炮击后不久就组织了进攻。只见阵地前日伪军像一群群蝗虫一样黑压压地冲了上来,刘大虎小声对同志们说:“同志们,为了掩护大部队撤离,为了咱华北的父老乡亲过上平安日子,今天我们和日本鬼子拼了!”他命令不要轻易放枪,等敌人离得近了,狠狠地射击,再近,用手榴弹来大量杀伤鬼子,敌人冲上来,就和他们拼剌刀,也要把他们赶下去。保证大部队安全转移。
敌人一见前面没有动静,以为炮击奏效,大部队全部后撤了呢,便耀武扬威地向高地方向逼来。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敌人更加有恃无恐,竟直起腰杆大摇大摆地走起来,当敌人走到离高地一百米的时候,刘大虎大喝一声:“打!”于是,战士们纷纷举枪射击,排里的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也喷出了愤怒的火舌……在弹雨面前,敌人来不及防范,一下子就撂倒了十好几个,第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大意,迅速摆好战斗队形,又一次组织了进攻,在战斗中,二排战士又有了新的伤亡。六班长张振彪身负重伤,仍咬牙坚持战斗,八班长梁小旗牺牲,副班长李德明迅速组织全班进行防御……敌人越来越近了,五十米处,刘大虎大喝一声:“投手榴弹!”顿时,一阵弹雨飞出,敌人死伤无数,再一次败下阵去……就这样,激战了一个上午,敌人竟然在高地前面前进不得,最后一次,刘大虎发现敌人又撤回到进攻前的那个地方,他很快意识到:敌人还要进行炮击,马上命令战士们赶快加固阵地,减少伤亡,坚守阵地,使大部队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敌人进攻受挫,恼羞成怒,果然发动了新一轮的炮击,这次炮击比上次还要猛烈,炮弹带着尖厉的呼啸声飞落在高地前后,阵地上不时腾起滚滚浓烟,二排伤亡更加惨重了,张振彪带着重伤坚持战斗,直到最后一息,在这次炮击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保护几挺机枪,机枪手用身体护住了枪体,重机枪手全部牺牲,六名轻机枪手也只剩下两名,还被炮弹击伤,好不容易第二轮炮击停止了,二排战士四十二名只剩下十五名了。清点完人数,刘大虎忽然觉得腿部一阵疼痛,一看才知道刚才炮击中,腿被炮弹划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腿流淌。他想:按时间推算,这时候大部队已退到了安全地域。刘大虎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命令战士们准备再次打退敌人的进攻,去追赶主力部队。可是当他回头望见阵地前面密密麻麻的进攻队形时,脸上的神色凝重了,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他对战士们说:“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现在我们想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们二排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光荣地完成了任务,如果这时候撤退,敌人就会紧追不舍,这样势必会给我们主力部队造成很大的威胁,所以我们还要坚守李邱庄高地,吸引住敌人的兵力!”
敌人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他们认为这次炮击定会使面前这支八路军小分队全军覆灭,这样就能够顺着高地旁边的大路一鼓作气去追剿共军之主力部队。
这次敌人提高了警惕,边行进边开枪射击,冲锋队形一点不乱,但是我阵地上的十五名勇士已抱定了必胜之信心,将生死已置之度外,他们收集好烈士的枪支弹药,自己的枪坏了,换上烈士留下的好的,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面对着强敌,刘大虎并不慌张,他的面前又似乎出现了父亲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又响起了他惨死前的那句呼喊:“苍天在上!”可是,两年以来的战斗经历使他深深懂得:打败日本侵略者,一不靠天,二不靠地,就靠得是我们四万万民众自己,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团结一致,才能战胜日寇。
敌人越来越近,子弹不时从身边飞过,二排还是采用老战术??等敌人靠近了再打,当敌人走近了二排的步机枪的射程之内,一声喊:“打!”弹雨飞过,敌人又倒下一排,可是敌人越来越多,原来,敌人进攻屡次受阻,以为这里设有多少伏兵呢,因此又派来了援兵??我八路军一个排的兵力竟吸引了一千多人的日军部队!这样,我主力部队就从容地撤离了敌人的包围圈。形势对二排来说已是万分危急。剩下的十五位英雄战士他们现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将一腔热血洒在这里。面对数十倍于我的敌军,他们从容不迫,沉着冷静地瞄准射击,用机枪手李海涛的话那就是:“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他的轻机枪枪管已经打红,但是在枪管内仍然射出愤怒的子弹。正在他打得过瘾之时,一颗子弹穿入了他的胸膛,他一头栽倒在机枪之上,牺牲了。刘大虎一见当时就急了,他拖着伤腿抱起机枪站起身来冲着敌人一顿猛扫,可是他的腿上、脸上又各中了一弹,站立不住,“扑通”坐在了地上,再看身边的战士大都牺牲了,只剩下几个伤员仍然坚守射击位置和敌人进行对射。敌人渐渐地冲上来,他已不能站立,大声命令道:“同志们,冲啊,和敌人拼刺刀,不能当俘虏,不能当汉奸啊!”于是那几个伤员冲出战壕,和敌人拼剌起来……刘大虎的机枪子弹已经打完,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见身边烈士身上还有几颗手榴弹,便吃力地把它们收集到自己的身子下面。此时二排阵地上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又想起上次战斗中只身一人的场景,但是那次是敌人退了,只剩下他一个,如今,敌人冲上来了。还是那句话:“不能当俘虏,不能当汉奸!”这时候,敌人一见阵地上还有一个重伤员七嘴八舌地喊着:“活的,捉活的!”“跑不了啦!”“投降吧,给你官做!”日军中一个中佐军衔的军官见了重伤员来了兴趣:“你的投降的干活,我的重重地赏你!”刘大虎已几近昏迷,他看见中佐军官,心中暗喜:“好啊,就你小子和我作伴吧。”他对着中佐轻蔑地一笑:“投降可以,你过来,我送你一件礼物!”中佐一听喜上眉梢,忙走到刘大虎跟前,刘大虎已悄然把身下的榴弹弦拉开,等中佐走到跟前,猛然将榴弹举过头顶,大喝一声:“看老子给你们王八蛋的礼物!”敌人再想跑来不及了,一声巨响,我们的刘排长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硝烟散尽,刘大虎倒下了,冥冥中他似乎又看到了父亲??只见他说:“苍天在上,我有你这样的儿子,此生足矣!中国有你这样的汉子就有救了!”
夕阳照在血肉模糊的战场上,照在英雄刘大虎的身上。此时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作出中国军人的宣言:
??苍天在上,中国不会亡,中国永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