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爱国工程委员会提出2008年是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65周年，这使笔者很是激动。那首振奋人心的《中国远征军战歌》应该铭刻在我们心中：“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到缅甸去吧，走上国际的战场！”65年前,中国军民为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配合美英盟军,派出远征军南进缅甸打击日寇,强有力地支持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为中华民族赢得了崇高的威望和荣誉,为中国在二战胜利后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时缅甸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在亚洲的南翼屏障。日军侵占缅甸，不仅可以切断中国最主要的陆上通道滇缅公路，进逼中国西南大后方，还可以向西进犯印度，与德军会师中东。在泰国突然表示中立,日军从泰国毛淡棉向中国军队猖狂进攻,而英国为撤退,需要中国军队掩护的时候,中国远征军在危难中挺身而出!
当时,笔者伯父和一群邵阳籍的战士,在孙立人指挥的新38师出国参战,有的牺牲在缅甸的丛林里,伯父在印度修整后,为盟军筑路大军做开路先锋,因作战有功,被授予联合国金星奖章和国民政府华胄奖章,并登报嘉奖;即将胜利的时刻,在激烈的巷战中他手负伤,为不影响冲锋,依然用刺刀削去断指导致残疾,但还是坚持到驻印军和国内第二批出国远征军胜利会师.所有故事是伯父癌症住院后,笔者在病床前为他记录的回忆,虽不全面,但也是当年抗日军人的一种真实的写照。
伯父封正明留给我的记忆，最清晰的是他伤残的左手。很小的时候，总看见他的左手永远戴着一只线手套；只在他洗漱的时候，能看到那只神秘的手取下“包装”，而摆在桌上的手套，却能保持立体的形状，好奇地“解剖”它，可以发现有几根指套里塞的是卷成棍状的旧报纸。大着胆子看伯父的左手，五根手指，完整的只有两根半吧，还是弯曲不能伸展的。洗脸的时候，他的左手只能配合右手挤压毛巾，不能螺旋拧干毛巾的水。有时子侄们总是抢着为他拧毛巾，好换取晚间他娓娓道来的抗战故事。也许民族的历史很多时候都是这种口传才铭记在后人的记忆里的。他甚至通过讲故事传授一些军事战术知识给孩子们，让爱国主义的种子在幼小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
一 高中投笔从戎 参加淞沪会战
我的伯父封正明,又名振民,生于民国十三年甲子五月三十日,当时兄弟四人,位字班,又小名位荣,笔者父亲封仁中,又名福民,位华,生于民国十八年己已十月二十二日。他兄弟二人性格迥然不同,伯父能忍让,经常不敢吃晚饭。而父亲小时任性,常公然吃晚饭,而伯父只能躲在门背后吃点冷饭,祖父对这二子也要求不同,可能对长子更为严格。据说农村干旱车水时常发生争斗,而封家四兄弟在田坎上并排站立,其他人家居然不敢前来抢水,农村但求多子多福可见一斑。湖南民风强悍,崇文尚武,因此男儿都自幼习武,参军入伍是很多成年青壮年的出路.他们的叔叔封禄淳(炎龄)就毕业于南京汤山炮校(南京保卫战时殉国)。
根据父亲的回忆,笔者祖父封锡龄除务农之外,经常去云贵等地贩卖家里织布等商品,再从云贵挑回干牛肉等物品,赚钱养家。伯父封正明是长子,因此早就读书了,到抗战爆发时,已是高中生,因七七事变,毅然投笔从戎,参加的是孔祥熙（宋子文）财政部的税警总团,特科兵团上校团长是孙立人,当时孙以西点军校的精神训练部队,不仅士兵着装讲究,军械一律是捷克斯洛伐克的精良武器,淞沪抗战爆发时,税警总团配属张治中第九集团军,伯父因此参加了蕴藻浜和大场的血战,以湖南人的湘军之勇,奋力杀敌,但上海会战,虽有少数部队屡建奇功,但不能改变整个战局,税警总团虽有精彩战例,但也伤亡惨重,伯父曾带队在一条小河边阻拦日军进攻,用钢板做掩护,杀敌不少,并冲上前沿,与突破障碍的日军面对面拼杀。但战局更为艰难,孙立人本人也被迫击炮炸中负伤,部队被打散.在武汉,税警总团司令黄杰为顾祝同拉拢,所部被编为四十师,却有五千伤员无人过问,伯父没有加入四十师,而是选择继续跟随孙立人。
1938年3月,孙立人以这五千伤员为基础,召集旧部重建税警总团,一直紧随孙将军的伯父受命回湖南老家招兵,孙将军对湖南士兵不怕死的精神和打硬战的作风有深刻印象,希望有更多湖南籍特别是邵阳籍的士兵参加,伯父回乡,通过他的演说和劝导,最后将同乡及亲戚中青壮年十数人带入税警总团的旧部,受到表扬。并随孙立人从湖南长沙移到贵州省都匀,开始练兵备战。伯父是班长,因此经常带领老乡们苦练军事技术,用讲述上海抗战的故事,帮助老乡战胜思乡情绪,逐步使之成长为合格的抗战士兵。孙立人非常重视军训,提倡平时和战时不区别,风雨无阻地锻炼队伍,通过三年的时间,将一支杂牌部队训练为意志坚强的铁军。1941年底,编入陆军新38师,经军政部战力校阅,名列第一,立即从丙种师提升为加强师。
二 出国抗战 虽败犹荣
日美太平洋战争爆发，中国抗日战争汇入了整个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当时，中国政府发现日本有图缅之意，为维护西南仅剩的国际交通线，向盟国提议出兵缅甸。1942年，国民政府派出由第5、第6、第66军等组成的10万大军出国抗战。新38师编入张轸的66军,于1942年4月出国,准备参加曼德勒会战.当时还算是预备队,部队散布于曼德勒到腊戌的公路沿线。伯父回忆,当时出国感觉很新奇,是乘汽车跨越国境线的,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笔直的柏油马路,他在战斗动员时深知一条滇缅公路的战略意义,只梦想打败日本侵略者后,能在湖南老家修建这样的公路。如果说这时的伯父,还带着青年军人的爱国热情和对国家未来的理想,后来的战局变化使他也经历了比战场更艰难的生死考验。
第一期的远征作战,又称为滇缅公路作战,时间1942年初到同年夏天,3月上旬,日15军攻占仰光,分兵三路北上,第33师团由仰光沿伊洛瓦底江北攻击普罗美;第55师团由培古北进攻同古和平满纳,在泰国境内的第18师团进攻景栋,企图切断中国唯一的国际交通线. 东路毛奇方面18日以前仅有敌人一个联队，18日敌侦知我放弃平满纳会战计划后，始将集中同古之第五十六师团主力转用于毛奇方面，19日保拉发现敌战车运输车四日辆。当日我暂五十五师即失去联络，罗衣考失守。23日敌进入棠吉，同时东犯，罗列姆当日失陷。我第六军兵力分割使用，一营一团被敌各个击破。而最恶劣的是一经与敌接触即离开公路，各级指挥官失掉掌握，以致腊戍门户大开，敌人得以长驱直入。景东方面则始终未与敌人接触。英军在这期间已全部集结于西路。英军士无斗志，一经与敌接触即行溃退，四月一日放弃普罗美，五日放弃阿兰庙，以后逐日撤退不停。4月13日，英军提出要求中国军队在英军方面沙斯瓦、唐德文伊、马格威接防，掩护英军撤退。这等于全部向我交防，而毫未提及英军以后的任务。伯父在112团1营1连，担任搜索任务，走在全团的最前线。
而日军第33师团自1941年11月进入缅甸后，立即投入与驻缅英国军队的作战。在日军的打击下英军一触即溃。1942年3月8日，第33师团率先攻入仰光并占领了英国总督官邸，从而切断了美国援华物资的入口，加强了对中国的封锁。之后，第33师团一路北攻，直趋缅甸的仁安羌油田。
4月12日，日军第33师团仅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在日本特务和缅甸向导带领下，采用隐蔽的穿插战术，神速地穿过英印军布下的3重防线，占领了仁安羌油田西北的宾河大桥，堵住了英缅大军的退路，4月17日凌晨，将英军步兵第三师及装甲第7旅7000余人团团包围在仁安羌。万般无奈之中，英军驻缅甸总司令亚历山大急电刚到缅甸不久的中国远征军援助。
新38师是中国远征军战略预备队第66军的主力和入缅先头部队(师长孙立人、副师长齐学启二人均毕业于清华大学和美国西点军校)新38师接到命令后，立即命令其精锐第113团立即出发。该团兵力不满1000人，全部美式装备，后由后方赶来的孙立人和齐学启副师长亲率出击。伯父所在112团也是全军的前锋,负责给该团突击予以协助。
此时，被围英军已与日军激战数日，除了在日本人阵地前面丢弃了1000余具尸体外，始终没能向前移动一步。4月17日夜，日军又派出小股队伍进行夜袭，英军士兵在黑暗中乱作一团。第1师师长斯利姆少将在无线电里向亚历山大绝望地喊道：“我们快完蛋了，将军！没人能挽救我们，除非上帝显示奇迹。”
然而，奇迹真的出现了。4月19日凌晨，远征军113团在孙立人和刘放吾团长的指挥下，悄悄逼近日军第33师团阵地，突然发起猛攻。113团还在日军阵地四周放火，吹冲锋号，并以小分队袭扰，使敌人无法判断我军虚实。破晓时，113团左翼主攻部队已将日军第一线阵地完全攻占。但33师团毕竟非平常部队，很快就组织起反扑，又先后3次将阵地夺回。最后，双方展开了白刃肉搏。最终，第33师团没有抵挡住113团前仆后继的冲杀。战到下午，113团夺取了仁安羌501高地和油田地区，将第33师团主力击溃，至17时全部收复仁安羌油田。拥有近万兵力的日军第33师团在这一场恶战中遗尸1200余具，远征军113团上千官兵也伤亡过半，战场上到处是一堆堆的尸体，牺牲营长张琦以下204人。
此次战斗，中国军队在日军第33师团的魔掌下救出被日军包围的英缅军官兵7000余人及被俘虏的美国传教士和新闻记者500余人。脱险的英军绝处逢生，路过远征军的阵地时，一个个竖起大姆指，高呼“中国万岁”。我远征军的这一英勇行动，轰动英伦三岛，以后英方曾发给新三十八师师长孙立人、团长孙继光及营长多人勋章。很多年后的1992年，撒切尔夫人还在美国会见老年刘放吾，表达了对中国抗日军人的敬意！
113团突击撕开包围圈后,伯父所在112团也开始与敌接触,一些老兵在上海就和日军面对面撕杀过,这次再遇仇敌,分外眼红,为战友叫好的同时对英军的软弱感到可笑,而卑鄙的英军在解围后居然擅自后撤,将中国军队的侧翼暴露给日军,造成以后战局的被动局面.日军上有飞机,下有坦克和战车,中国军队以血肉抗战之勇,与敌搏斗!
虽被上级指挥官和其他正规军排挤,甚至不拨给汽车加强后撤的机动,孙立人将军以大义为重,以伯父所在112团殿后,掩护第五军撤退。当时令中国军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英国人为什么这么作战?1941年12月7日日寇对英宣战后，我第五军、第六军即行动员入缅远征。同月11日先遣一个团到畹町，车里方面也作了部署。16日第五军即行出发，26日先头部队到达保山附近时，即因“英方表示第五军及第六军主力暂时毋庸入缅而停止”，一直延误到1942年2月16日再行动员入缅。英方为什么这样呢？此中内幕，当时谁也猜不透。中国远征军再度动员入缅远征时，英国驻缅甸总司令胡敦不充分供给中国远征军的油料。英国人的国策是：远东殖民地宁可丢给敌人，不愿让与中国。(英国是宁愿把缅甸丢给日寇，而不愿让给中国。)英国政府的阴谋就暴露出来，它是利用中国军队来掩护它的安全撤退，并不希望中英并肩与敌决战，更不是为了保全仰光这个海口。英国人的阴谋诡计是中国远征军第一期战败的根本原因!
三 野人山撤退 生死大行军
因与美英有战略分歧，加上入缅作战的这支劲旅因陌生异域指挥不善等原因，中国远征军第一期作战最终失败，新38师也被迫从野人山撤向印度(后改称中国驻印军)；
当时六十六军新38师前方即112与113两团逐次阻敌，伯父所在一营一连经常是全团尖刀,浴血奋战是家常便饭,与113团会合于乔克巴当后，以棠沙为后路，节节阻敌前进；力求集中兵力保全腊戍的两大门户??棠吉和梅苗，西路英缅军第一师及装甲第七旅自仁安羌解围后，即在我新38师掩护下逐渐向曼德勒及其以西地区撤退，21日退宾河北岸，23日退乔克巴当，26日基本上撤至曼德勒以西。当面之敌自发现我新增部队以来，未敢冒进，甚至由5月20日至5月30日曼德勒撤退期间，基本上与我军无重大战斗。
因罗卓英听从美军史迪威尔指挥,错误判断战况,后来危机时他急令瓦城各部队向伊洛瓦底江西岸撤退(因东岸道路不良)，续向八莫、密支那后撤。从此我中国远征军走上惨绝人寰的惨败境地。
西路我军自4月27日前后即由孟尼瓦(曼德勒西，铁路终点)向印度英普哈尔撤退，所有武器车辆全部遗弃。至5月3日前后，在孟尼瓦附近与敌小有接触后即无消息。东路第六军二十五日以后，即向景东方向撤退。敌先头卡车百辆已到腊戍南一百一十英里之孔海坪，二十六日午后六时即到达细胞东南之南海附近，与新二十二师八十二团接触。二十七日，我放弃细包，二十八日，敌向腊戍新二十九师攻击，当晚腊戍失守。三十日，新二十九师在新威布防，五月一日即失守。五月二日，贵街失守，一○五英里通密支那、八莫的公路开放。三日，敌攻陷畹町，分兵进占八莫。四日，敌向惠通桥急进，当时参谋团控制着战车部队，竟不知使用战车逐次抵抗，阻击敌人，反令与敌战斗，又在芒市附近破坏一连战车以阻塞道路。他们对于武器运用毫无常识，可以想见。五日上午，敌进至惠通桥，与我三十六师先头部队接触。当时惠通桥已破坏，敌由上游渡河，与三十六师后续部队发生激战。六、七、八日这三天，敌我仍在惠通桥东岸激战。八莫之敌于八日进占密支那。九日，惠通桥东岸之敌被击回西岸。十日，敌占中国境内的腾冲。
伯父记得在主力进入缅北野人山前,曼德勒西附近曾经有一段铁路,没有火车头,但好奇的中国军人纷纷挤上车厢,用人推着,沿轨道滑行,玩起推火车的游戏,只在进一火车站的弯道和下坡路段,车厢迅速滑行,推车的人无法拖住,在车厢的士兵也不懂如何刹车,最后这失控的车厢撞到车站停的车厢,造成了一起严重伤亡事故,才结束了这种人推火车的游戏。
在全军的后卫,新38师的将士徒步轮流掩护撤退；113团114团和师直均经过苦战,才部分以汽车分段利用牛车道转运。八日到卡萨南印岛时，史、罗已于三日前丢下部队只身逃往印度。九日卡萨发现敌人，这时仅有孙师先到卡萨掩护的113团。敌人企图从南北包围歼灭我军，如不能将部队集中掌握，即有被敌各个击破之虞。卡萨地形负山带河，形势险要，如果将敌击退通过，深恐旷日持久，不能达成先占密支那的任务；若以一团掩护主力，安全转进，尚可希望达成任务。正在决策间，又收到敌人三日占八莫、八日占密支那的广播。于是先遣九十三师在右翼掩护，并于孟拱附近占领掩护阵地，使主力经孟拱以西以北进入国境，与敌作游击战。命令下达后，各部队均遵令转进，新三十八师未照命令，孙立人为保存抗战军队的火种而照史、罗命令一直向西，经英普哈尔入印度。
112团又成为全师后卫.伯父看到当时火车站军需物资堆积如山,部分士兵准备死守车站,与进犯日军拼命,但军令如山,只能炸毁搬不动的重武器和车辆,为不给日军有机动的可能,还炸毁了火车头和挖掉部分铁轨,焚烧物资的大火宣告撤退中国士兵的反攻决心,大家没有悲观失望,虽然不知道野人山的险恶,但都有杀回缅甸的愿望. 部队由曼西北后转打洛到新平阳，因雨季延时二月余又奉令改道入樱至七月底到印度列多。各部队经过之处，多是崇山峻岭、山峦重叠的野人山及高黎贡山，森林蔽天，蚊蚋成群，人烟称少，给养困难。本来预计在大雨季前可以到达缅北片马附近，可是由于沿途可行之道多为敌人封锁，不得不以小部队牵制敌人，使主力得以安全转进。因此曲折迂回，费时旷日。
自六月一日以后至七月中，缅甸雨水特大，整天倾盆大雨。原来旱季作为交通道路的河沟小渠，此时皆洪水汹涌，既不能徒涉，也无法架桥摆渡。工兵扎制的无数木筏皆被洪水冲走，有的连人也冲没。加以原始森林内潮湿特甚，蚂蝗、蚊虫以及千奇百怪的小巴虫到处皆是。蚂蝗叮咬，破伤风病随之而来，疟疾、回归热及其他传染病也大为流行。一个发高热的人一经昏迷不醒，加上蚂蝗吸血，蚂蚁侵蚀，大雨冲洗，数小时内就变为白骨。官兵死亡累累，前后相继，沿途尸骨遍野，惨绝人寰。据当时初步统计，由于指挥错乱，致各部队被敌杀伤、落伍、染病死亡的，比在战场上与敌战斗而死伤的还多数倍。计中国远征军动员总数约十万人，至此仅余四万人左右。只有新38师因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而基本保存实力和建制。
伯父记得当时在车站物资械弹烧完后，撤退的部队基本都是轻装闯入原始森林野人山，后来一些轻武器也毁坏后扔掉,或被土著捡走或抢劫,大队人马向孟拱胡康河谷撤退。那里荒无人烟、荆棘纵横、瘴疠肆虐、毒蛇猛兽四处出没横行。森林里的蚂蟥和毒蚊叮咬得人浑身刺痒难忍。携带的粮食渐渐吃完了。先是杀马充饥，马肉吃完后，就只好打野猴、山猪或捉活蛇、老鼠、青蛙等小动物果腹了。猴子肉有一股臊臭味，难以入口。捉不到动物时，就吃野芭蕉的根或是野果、树叶。吃不认识的东西前先在嘴里嚼一嚼，如果发麻就证明有毒，赶紧吐出来。很多人都是因为吃下有毒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后大泻大吐不止一命呜呼的。”
当时正值雨季来临，路滑泥泞，步履维艰。很多人染上疟疾、回归热、破伤风等疾病，一天不知有多少人饿死、病死或是吃毒果而死，沿途尸臭数里，白骨累累。在那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折磨了两个多月后，人人都变得没有人形了。胡须长得太长，妨碍进食就用火烧短。虽然此时已经到了人鬼难分的地步，但是没有听到怨言，也无人诉苦。军人还挤出水粮给跟随撤退的华侨和难民,不分军民的中国人,最后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对抗着原始森林,求生的欲望使人们一步一挪地向希望走去。
伯父所在的112团是最后一批进山的,他也一度被命令断后,拦阻日军追击,进山后,又受命在队伍后面收容走散的士兵和轻伤员,当时还有不少华侨随军撤退.当时士兵和侨民没有丛林生活的经验,野人山的山中几乎没有人迹,对面山头能看见,可要走到,却要好几天的时间,加上热带多雨,很多士兵和侨民染病而亡,人们不仅受到丛林各种古怪昆虫的袭击,密集蚂蚁蚂蝗等都能导致人的死亡,常发生误饮毒泉和食用有毒磨菇造成伤亡的事件,有的士兵被土著杀害和绑架,更多的士兵莫名其妙地在丛林里失踪。
有着湖南人不怕苦精神的伯父负责收容,走在全队的背后,因此经常目击前队经过时留下的死者的累累白骨,触目惊心又令人伤感.为了带着收容的士兵走出死亡之路,他发挥前敌侦察的本领,曾经抢占了野人山土著修造在大树上的树屋,抢夺了土著储存的食物,为了战友的生存,为了走出野人山,他们打猎求生,大家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进行着艰难的行军。
当时所有撤退经过野人山的部队,只有新38师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基本成建制地走到了印度,伯父的收容队伍也越来越大,夹杂着英印散兵和华侨难民,走到后来也是昏昏沉沉的,硬是带着自己收容的人马走出了野人山,当看到印度人组成的担架队来迎接的时候,心一放松,人反而一头栽倒在地,毫无知觉了,可见人的精神力量支撑到最后的放松,是多么兴奋,又多么让人感慨。伯父说自己是睡倒几天几夜才恢复正常的作息和进食，终身难忘野人山中的死亡行军，华侨表现出来的卓越精神和爱国之心也使他铭记在心。
关于野人山大撤退,第5军军长杜聿明后来回忆说，下令北退绕道回国是他最大的错误。那时日军只有一个轻装师团迂回后方，如果向其冲击很可能打通回国之路，至少也能使日军遭受重大伤亡，比丢弃装备和让多数官兵白白葬身野人山好得多。可见军事情报对战场敌我双方实力的判断是多么重要,中国军队恰好在军事情报和地理信息上处于陌生和闭塞,这一指挥部的失误,损失了数万中国军人!教训非常惨痛。.
而伯父最有感慨的是日军的军事情报网的厉害和对侵略扩张到东南亚的处心积虑,他发现很多缅甸百姓被日本早就派来的潜伏特务的宣传所蒙蔽,认为中国军队是帮助英国军队继续巩固其殖民统治的,而黄皮肤的日军是西方国家殖民地的解放军,他们大规模地组织移民，日本特务有的是童年以出家为掩护的和尚,有的用经商为掩护,有的甚至是妓女,可见日本对东南亚各国的侵略扩张之心是早有预谋的,他们不仅为日军及时提供情报,还组织对中国零散军人的暗杀,有的中国士兵离队去参观那些金壁辉煌的缅甸寺庙,就可能被他们杀害。缅甸百姓的敌视,化装成百姓的日本特务又经常散布谣言和组织爆破和刺杀,最后远征军只好明令军人不得零散离队或外出,必须集体行动,随时随地准备自卫，才降低了士兵的意外伤亡事故。
究其民族情绪被日军利用的根源,是缅甸各族人民六十多年在英帝国主义统治下，深受殖民主义者奴役的痛苦，要求民族独立自由的思想日益增涨。可是蒋介石为了讨好英国，对于缅甸人民的民族独立运动毫未表明态度，更谈不到支援缅甸人民。于是缅甸除先进分子积极支援中国远征军抗日外，一般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反动党派且为日本利用，甘作缅奸，到处进行破坏的活动。同时缅甸人民普遍仇视英军，遇机即杀，造成当时缅战中极其错综复杂的情况。好在中国远征军得到了广大爱国华侨积极援助，否则不免全军覆没。华侨后来随军撤退,也承受了巨大的牺牲,不少青壮年华侨后来参加了驻印军,很多汽车兵就是华侨，他们懂修理技术，伯父教他们搏斗技巧，帮助不少热血华侨青年直接投身于抗日战争!
由于日本人的长期潜伏和宣传发动,很多当地人仇视中国军队,据伯父回忆,最惨的一次埋伏,就是日本前哨部队和特务加缅甸人策划的,埋伏的敌人利用缅甸茂密的野生植物和农作物,在中国军队进军的路边潜伏,当一个连的中国军人走进伏击圈时,他们并不开抢投弹,而是用闷声不吭地挥舞日本军刀和缅刀进行贴身砍杀,以使中国军队的枪械因怕误杀自己人而不能随意射击,中国军队没有类似刀具,刺刀也来不及上,在伤亡惨重之下,中国军人也杀红了眼,纷纷扑上去,牙咬手撕,重伤者抱敌引爆手榴弹等同归于尽,最后全连几乎全部被害,而伏击的敌人也没有几人活着离开.伯父所在连队赶来时,目击现场的血腥和壮烈,非常愤慨,掩埋烈士们的残肢断体,加深了对敌人的仇恨!随后对沿途有过高茅草和农作物的地段,均用机枪扫射或投弹试探后才步行通过,对缴获的日本军刀和缅刀都用来防身和砍开通道,有时还用火烧和烟熏来防备类似埋伏。很多战斗伯父都以简单的词汇描述，只有这次被伏击，他分外悲痛。
有一次队伍要撤出战斗，很多中国军队还没有通过大桥，守桥的英军就要炸桥拦阻日军的进攻。是孙立人将军，他挺立在桥上，用自己的血肉拖延英军炸桥的时间，伯父过桥以后，端着机枪站立在孙将军的身前，护卫着这位爱兵的将军。他们巍然屹立于堆满炸药的桥头，撤下来的士兵从他们身边跑过，那一直是令我热血沸腾的画面。
四 印度休整与丛林战训练 为修路部队做前锋
当时英印军队企图趁人之危,解除中国军队的武装,但看到新38师居然还保持着威武的军容风纪,感到意外,加上知道这就是在仁安羌解救过英国军民的中国军队,不禁心生敬意.孙立人将军在英军将领来到营地时,特地组织200名士兵列队作为仪仗.甚至摆着2门小钢炮和4挺重机枪,这被视为死亡行军之后的奇迹.因此新38师受到英印军的欢迎,第二天，英军开着汽车，把吃的、用的都送来了，而且按中国官兵人数，发了两个月的薪饷。后来,新38师派出伯父所在的排参加驻印9国盟军联合阅兵式,闯过野人山的中国军人夺得第一名!
伯父在印度医生的护理和医治下恢复精神,他认识的印度男医生,才24岁,却有一群儿女,可见热带印度人的生育密度之高,医生也因此又黑又瘦,但他对中国人很友好,喜欢和伯父谈话,也讲了不少印度的习俗和故事，对甘地的非暴力抗争印象深刻。
1942年7月,驻印军成军,有新38师和新22师(邵阳籍将军廖耀湘任师长)在编,1943年2月,成立新一军,军人郑洞国,孙立人兼副军长,加上空运入印的胡素的新20师。
新38师作为驻印军主力,接受了很多从国内用鸵峰航线冒险抢运的补充新兵,伯父又当起教官,有的新兵在国内已结婚,也有当教师的，都不知道什么实战，很多人想家心切,也有意志不坚强的极少数人自杀。在印度兰姆伽的受训，大家都知道要再次翻越野人山反攻缅甸。为帮助新兵克服畏惧情绪,伯父象兄长一样关心新兵,带领他们安心在印度向美军学习丛林战术,练习射击和刺杀,特别是怎么与日军及缅特搏斗。中国驻印军经过扩编，加配属部队达8万人。官兵也全部换上美械装备，可谓中国历史上装备前所未有精良的部队。
1943年10月雨季结束，中国驻印军喊着“打回祖国去”的口号挺进缅北，在掩护工程兵筑路同时，向日军发起大反攻。当时伯父看到美国的先进的大型筑路机械,很是激动,他非常希望这样的装备能在中国修路,因此对做修路前峰很是自豪。修路部队中很多是黑人,很能吃苦耐劳,给伯父很深印象,他也学习了简单的英语,能与修路军工交谈。
反攻缅甸，中国驻印军以复杂的心情再次穿越野人山。而第二次翻越这座山，尽管有上次的经验，部队还是走得十分艰难。由于重武器无法奏效,因此前锋都是步兵,只有刀砍开路,所以这个天然大屏障，还是整天见不到太阳，烂草、烂叶子很厚，踩上去像棉花一样。那些旱蚂蟥，长在树上，密密麻麻，四处跳动，还直往身体里钻，战友之间互相帮助的一件重要事情是抓蚂蟥。蚊子有苍蝇那么大，很多人被叮后患了恶性疟疾，俗称恶性摆子。前锋通过后,美军的修路车辆和坦克就逢山开路,逢水架桥,将公路从印度方向修进大野人山.第五军撤退时留下的尸骨,触目惊心,有的甚至是围坐在枪架边,成班地死去的士兵。
在丛林里,他们用机枪射杀大树粗的蟒蛇,被美军的报纸刊登,成为部队的传奇故事;他们是搜索连，经常要寻敌作战,当时，日本人还发明了一种奇特的战法，他们把狙击手绑在高高的大树上，专门打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后来，伯父采取当年火力扫除敌人埋伏的办法,行军和战斗中，只要前方有高大的树木，就用机枪扫射一通。在打死数十名小日本之后，他们就停止了这一战法。
1943年10月，为配合中国战场及太平洋地区的战争形势，重新打开中印交通线，中国驻印军总指挥史迪威将军制定了一个反攻缅北的作战计划，代号为“人猿泰山”。计划从印缅边境小镇利多出发，跨过印缅边境，首先占领新平洋等塔奈河以东地区，建立进攻出发阵地和后勤供应基地；而后翻越野人山，以强大的火力和包抄迂回战术，突破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夺占缅北要地密支那，最终连通云南境内的滇缅公路。当面之敌是田中新一中将指挥的日军第18师团，下辖第114、55、56联队，共有兵力3.2万人。该师团是日军的一支王牌部队，兵员来自九州岛的产业工人，以凶顽闻名，参加过进攻上海和南京的作战，是制造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它在新加坡曾以3万多人迫使8万多英军缴械投降，后投入缅甸作战，有“丛林作战之王”的称谓。
胡康河谷，缅语为“魔鬼居住的地方”。它位于缅甸最北方，由达罗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组成，山高林密，河流纵横，雨季泛滥。据说原来曾有野人出没，因此当地人将这片方圆数百里的无人区统称“野人山”。中国驻印军对胡康河谷太熟悉了，前年中国远征军败退时，闯入这块禁区，损失惨重，遗尸无数。胡康河谷内的每棵数头几乎都撒着中国官兵的尸骨，每处河滩都撒下了他们的血泪。
现今，复仇之师枪刺林立，尘土飞扬，战车咆哮，铁骑怒吼，气势汹汹地开出了印度。这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中国军队，这是一群沉睡了多时的恶虎，他们嗷嗷待哺，扑向印缅边境。1943年10月20日上午11时，前哨战在新平洋以西无名高地打响。新38师搜索连（即112团1营1连）在行进途中与日军的一个大队遭遇。双方立即抢占有利地形，并几乎同时向对方开火。按照以往的经验，日军一个大队（营）的战斗力相当于或超过中国军的一个师。此次战斗一开始，日军根本不把伯父所在的区区一连的中国士兵放在眼里，立即向中国军占据的无名高地发起冲锋。搜索连是新编第38师的开路先锋，全连兵员300余人，配备迫击炮12门，反坦克炮3门，轻重机枪25挺。伯父已是副排长，他冲锋在前，所带士兵清一色“M4汤姆式”冲锋枪。战斗一打响，伯父操作轻机枪沉着应战，将敌人放入射程内，充分发挥火力优势予以杀伤。
当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气势汹汹扑上来的时侯，骤然间冰雹般的迫击炮弹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暴雨般的机枪子弹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把气焰嚣张的日本兵打得晕头转向，一片片、一行行像割禾一样纷纷栽倒在地上。轮到中国军反冲了，只见头戴钢盔的中国士兵更是个个争先，勇不可挡。他们充分发挥自动武器近战的长处，将火力发挥优势，打扇行覆盖，把手持老式步枪的日本人无处躲藏，打得血肉横飞，浑身都是窟窿。下午，另一连的中国士兵及时赶到，两路一齐夹击，日军丢下200多具尸体，仓惶而逃。前哨战初战告捷，中国驻印军首创对日军以少胜多的战绩，以2个连与敌18师团55联队直面交锋，并占领了加拉苏高地，让后续22师顺利进入孟援地区。孟援山的地形十分复杂，易守难攻。日本人的工事有的是用钢筋水泥修建的永久式工事，很坚固。由于有美援大炮,中国军队发明了‘跳弹射击’，让炮弹擦地后再跳起来攻打目标，这样的杀伤力就大了。通过望远镜里，可看到敌人的胳膊和大腿被炸得满天飞。由于日军伤亡很大，统计尸首的工作比较难进行。所以就数他们身上的‘千人针’来计算他们的伤亡。日军每个人身上都佩带着这种所谓护身符的‘护身针’。中国驻印军以复仇之师的奋勇当先，让日军也尝到野人山的血肉陷阱之痛！
10月24日，伯父所在新38师第112团继续攻击前进，29日即占领新平洋。日军第18师团发现中国军队入缅后，立即调整部署，以114联队守密支那，以第55联队第56联队向前线增援，师团指挥部亦向前开进。11月初，新38师112团第1营和第2营进至于邦附近时，与日军第18师团第55联队遭遇，双方在加拉苏四周山头展开激战。112团占据山头，居高临下，拥有各种口径迫击炮60门，轻重机枪110挺。日军虽然兵力占优势，但迫击炮不到20门，机枪只有10余挺。
第一天，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几乎主宰了战场形势。日军进攻屡屡受挫，连指挥部也挨了两发炮弹，正在指挥作战的第55联队副队长平田一郎大佐被当场炸死。日本人强攻不成，遂改变战术，以1个大队迂回到112团阵地后方，断其归路，再以不断佯攻小股袭扰，以吸引中国军打枪打炮消耗弹药。果然，一连数日后，中国方面还击渐趋稀疏，炮兵射击亦变得十分零落。第五天黎明，日本人开始大规模集结部队，日军第55联队长丸山房信大佐亲自上阵，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然而就在这时，一队美国飞机隆隆地出现在战场上空，将弹药准确地投在中国军的山头和阵地。
此后一个月，有丛林生存训练基础的112团虽被包围在大榕树上，靠砍巴蕉树藤取水和美国运输机的空中补给，和整整1个联队的日军对峙50日。日军第55联队伤亡近千人，却始终未能攻破2个营的中国军阵地。丸山房信大佐在写给第18师团长田中新一中将的报告中惊呼：“……（加拉苏）高地之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战例，中国人的变化是惊人的，希望能引起师团长阁下的重视……”危急时刻112团1营和2营占了三个成犄角之势的山头，日军屡攻不行，组织偷袭也不成，最后想断中国军队后续之路，但美国飞机准确的空投，为中国军队因守50多天创造了条件。最后，日军伤亡近千人，却始终未能攻破两个营的中国阵地。加拉苏战役结束了，但有一棵大榕树却被新38师112团的官兵牢牢记在心里。1943年11月，陈鸣人团长率112团主力闯进大龙河东岸时，被日军包围，好不容易突出重围，但殿后的第1营却被日军截在东岸。李克已营长被迫转战到一座断崖上面。全营战士都焦灼的望着他，焦急之中，李营长发现了一片树林。当大家奔入树林后才发现，这只是一棵大榕树，独木成林。榕树和别的树不一样，上面的气根一旦着地，又成板根，支撑着枝叶向四周扩展。所以这棵大树铺天盖地，足有一个足球场大。日军追到了树下，李营长带领全营上了树，待日本鬼子到了树下，一声喊打，中国人在日军头上打了一个最过瘾的仗，打死72个鬼子，中国人无一伤亡。日军又调来了轻重武器，对准老榕树猛烈扫射，但老榕根本打不透。李营长布置全营，树上树下，占领有利地形，依靠盟军的空投物资，楞是坚持了两个月。
伯父掌握机枪和狙击步枪，但更愿意和几名射手和敌人展开互相渗透和偷袭，他们利用这一巨大的独木成林的大榕树,展开了孤军坚守的游击,伯父和战友与日军斗智斗勇,利用大树与敌人周旋,由于炮轰没有造成杀伤,日军只有靠偷袭和狙击来杀伤中国军队,而伯父他们可以靠美军空投来补给弹药和粮食,使得这战场上的传奇能在丛林上演,被写入战史。只是一姚姓的邵阳籍士兵（是伯父从老家带出的兵）因私自找地方解手,被日军狙击手射击杀死,成为突围前,伯父最大的遗憾,这位老乡因此长眠缅甸的丛林里。
孙立人接112团的侦察报告,在派兵增援受阻后,亲自陪同史迪威尔乘坐飞机到战场上空观察,才获准率主力增援.114团随即击溃于邦日军,毙55联队长藤井小五郎大佐以下约1000人.113团和112团配合,在临滨击溃敌56联队,追过大龙河。112团与日军激战大比河,113团遂进抵孟关背后的瓦鲁班。伯父参加的伏击战中，许多乘快艇的日军被消灭在河道中。
12月24日上午9时，新38师向于邦发起全线进攻。炮兵部队进行了1个小时的炮火急袭，370多发炮弹在敌人阵地开花。火炮准备后，随着一阵嘹亮的冲锋号，中国军队向日军发起了攻击。亲临前线督战的史迪威在日记中写下了自己的观感：“中国人打得很好，这些人勇猛无畏，下级军官是好样的。”12月29日，经过6天的激战，新38师全部夺占了于邦的日军阵地。日军56联队丢下300多具尸体，仓惶向后退却。日军难以理解，昔日那支溃退之师何来如此神力。战后日本的战史是这样记载的：“在九州编成，转战中国，素有把握的第18师团，与中国军战斗最自信，岂料胡康河谷的中国军队，无论是编制、装备，还是战术、技术，都完全改变了面貌，……使我军损失惨重……全军不禁为之愕然。”
于邦战斗结束后，被俘的日军被带到新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的面前，孙立人厌恶地皱皱眉头，不加思索地命令参谋：“这些狗杂种！你去审一下，凡是到过中国的，一律就地枪毙。今后都这样办。”命令被迅速执行。日军第18师团曾在中国战场上犯下累累罪行，这些俘虏手上沾满中国人的鲜血，当然在劫难逃。这也是活埋日俘传说的由来。
1944年1月，新38师的坦克纵队对达罗日军开始了猛攻。这是中国抗战史上第一场由中国人操纵的向日本人进攻的机械化战争。数以百计的坦克和装甲车猛烈地扫荡敌人的阵地和步兵。达罗之战持续了一昼夜，第二天一早，一队坦克冲进了达罗镇，伯父亲眼看到我军重型坦克直接碾压日军曾在中国战场不可一世的轻型装甲车和各种汽车，日军坦克装甲薄，根本无法和美式坦克对抗，日军数十名军官被碾成了肉泥，虽然师团长田中新一逃出了该镇，但是师团关防大印却落在中国士兵手中，因此达罗之战就成为第18师团战史上的奇耻大辱。
1944年3月，日军第18师团向南退往瓦鲁班，但国民党军新1军之新38师已经抢占了要路，包围了日军。8日，特编突击队向瓦鲁班发起攻击。60多辆坦克和100多辆步兵输送车，摆出长蛇阵，猛扑过去。瓦鲁班成了屠宰场！在战车的追赶下，日本兵兔子一样，四散奔逃。进军路上，横七竖八，到外都是日本鬼子的尸体。
驻印军攻占胡康河谷后，３月１４日乘胜向孟拱河谷进攻。新三十八师１１３团从左翼翻山越岭迂回到坚布山后方，和新二十二师两面夹击，２９日攻占坚布山天险，扣开了孟拱河谷的大门。４月２４日，按史迪威的计划，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分别向孟拱和加迈攻击前进。５月下旬，孙立人从缴获的日军信件中获知：由于日军第十八师团主力在索卡道被新二十二师包围，加迈城内兵力极为空虚，师团长田中新一坐守空城，惊恐万状。孙立人见机而行，不拘泥于原定计划，以１１２团秘密渡过南高江，向加迈南面的西通迂回，切断加迈日军的后路；以１１３团向西进取加迈；以１１４团向南对孟拱实施大纵深穿插。６月１６日，１１３团与新二十二师会师加迈，日第十八师团团长田中新一率１５００余残兵仓皇南逃。驻印军一雪两年前兵败缅甸的耻辱。史迪威称此战为“中国历史上对第一流敌人的第一次持久进攻战”。伯父一直血战在最前沿，杀敌报国。他还用家书鼓舞家乡的弟弟，笔者父亲逃难到昆明后，也参军入伍，成为获得国防部“直接参与抗战”证明书的抗日军人。
五 敌后穿插 建立功勋
第二次在缅作战，中国军队的兵力、士气、装备和供应条件均对敌居于优势。而日军斗志已接近瓦解而经常一触即退，有的部队是临时拼凑的非战斗人员组成的杂牌军,因此在沉重打击下纷纷向泰国边境逃窜。修路大军随即将中印公路向前延伸,修筑缅北与滇缅路连接段。在艰难的战斗中，伯父还带队搜索和营救过盟军伤损飞机而降落的飞行员，这些飞虎队战士和鸵峰航线运输机飞行员，用生命支援了中国国内的抗战，日军对他们恨之入骨，中国军人将他们当做亲人，盟友，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他们，有不少感人的故事。
在丛林里,发生过很多其他战场不可能发生的奇闻怪事,有时中日两军的前哨居然在同一地点站哨而互相没有发觉,有一次,中日两军哨兵居然就在一棵大树的两侧站了大半夜,到要天亮时,才在绕树搜索时面对面站着,他们没有立即叫喊和撕杀,而是各自警戒着,后退回自己的队伍,大家生火做饭,吃了早餐,再摆开阵势,开始战斗!
伯父带着湖南军人的血性和爱国精神，在缅甸作战屡建奇功。日军为阻止中国军队的前进,经常组织小股的渗透和偷袭,抢夺前沿的机枪,摸哨;为对抗敌人,有一次，他针对日军经常夜袭前沿阵地的举动，在自己的掩体里制作了一个假人，还架起一挺坏了的机关枪。这个伪装的机枪阵地引来的三四个日军前哨，可等他们偷偷摸过来缴机枪的时候，被等候已久的伯父和他的战友全数击毙。他们还借着夜色，爬过簏柴和阵前障碍物，向日军阵地进行了反偷袭，扛回了敌人的机枪。
孙立人将军多次亲自到前沿察看敌情，甚至到了最前沿的散兵坑,伯父说：“这不是将军呆的地方”。可孙将军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坚守，我怎么不能来啊？我还想亲手杀几个鬼子呢。”伯父觉得和孙将军是并肩战斗着，非常自豪。
他立功的主要战果为打通密支那的地面路线,贯彻执行孙立人提出的敌后迂回战术!5月21日,他做为副排长带4日干粮和1个基数的弹药,冒雨潜行6昼夜，随全团并做为搜索连之尖刀排插向卡盟背后的西通,他带领全排秘密通过日军多层警戒线,与5月22日赶到南高江东岸,并以急造器材连夜偷渡,于26日凌晨突然攻击西通(后来日军战报称这是中国军队第一次用空降伞兵奇袭),伯父带队侦察前进，在过公路时发现了日军一辆军车在维修，立即命令战士用匕首和刺刀干掉了那几个日军。翻越公路不远，在一道山坡上，伯父意外地听到山下有日本人的说话声，一侦察，发现了日军搭的帐篷里，挂着防风灯，十几个军官在开会，周围是一些锱重马车和疲惫不堪的日军。这是敌第12辎重联队的指挥部和敌炮兵第21大队1中队和警戒队的要害,还有一所战地医院。伯父当即决定偷袭，他展开队伍，带领大家迅速地悄悄逼近，一顿手榴弹和冲锋枪、机枪的扫射，消灭了所有的日军(约100余人，多半为军官)缴获了一大批武器弹药，中国军队几乎没有伤亡。此遭遇战加上全团的战果,共消灭日军900人,缴获155重炮4门,满载械弹汽车75台,骡马500余匹.粮弹仓库15座.此后几日,继续消灭日军辎重部队,占领仓库20多座。
为了表彰伯父带队穿插和突击成功的功绩，孙立人为他申请了联合国金星奖章和国民政府华胄奖章，还登了外国的报纸，成为远征军的战斗英雄。
5月17日清晨，美军出动大批飞机对密支那进行了长时间的轰炸。上午10点，中美联合突击队向密支那以西约1公里的飞机场发动猛攻。日军对突如其来的中美部队茫然失措，仓皇抵抗。中美联军经过4小时的战斗，完全肃清了机场上的敌人。下午，满载着武器、弹药、给养和增援部队的运输机和滑翔机，在密支那机场降落。第二天上午，史迪威带领12名战地记者飞抵密支那。随即，“盟军奇袭占领密支那”的新闻迅速传向各同盟国。自以为是的英国人曾断言中美部队无法占领密支那，当丘吉尔得知中美军队突然占领密支那机场后，马上责问英东南亚战区司令蒙巴顿“他们是怎样漂亮地在密支那从天而降的，对此你有何解释？”
密支那的初步胜利，切断了孟拱、加迈之敌的后勤补给线，大大鼓舞了新22师和新38师对日军的正面进攻。5月下旬，新22师在索卡道将日军第18师团主力包围。5月27日，新38师第112团渡过狂涛汹涌的南高江，占领西通；第113团向加迈急进；第114团向孟拱发展进攻。6月1日。新22师将索卡道之敌全部肃清，毙敌5108人，生俘樱井中队长以下日军112人。之后，新22师挥师南下，向加迈猛进。16日，新22师和新38师113团在加迈会师，日军第18师团团长田中新一率1500余残兵，在第53师团主力的接应下仓皇南逃。6月25日，新38师114团攻克孟拱，歼敌1600余人。
但是，夺取密支那城区的战斗却进行得十分激烈而艰苦。史迪威在空降成功的胜利心情鼓舞下，下令部队两周内拿下密支那。然而，他低估了敌人。中美联合突击队占领密支那机场后，日军急忙自滇西和八莫调派部队向密支那增援，使该地日军达到约2个联队的兵力。轻敌冒进的中美部队在密支那火车站惨遭日军伏击，伤亡巨大。史迪威连续向密支那空运了第14师的第41、42团、新30师的第89、90团、第50师的149团。各部队不断向日军发动猛攻，但日军凭借坚固的工事，顽固抵抗。随着缅滇雨季的到来，战斗更加艰苦。此后,因敌18师团114联队和第2师团第四联队第53师团151联队以重炮战车夹击112团,伯父等112团两面受敌,居然打到6月14日,113团前来解围,反而消灭日军2700人!
7月以后，孟拱、加迈之敌已被歼灭，密支那成为一座孤城。但是，日军指挥官水上源藏少将按照第33军军长本多政材“死守密支那”的命令，依然负隅顽抗，作困兽之斗。史迪威撤换了联军指挥官博特纳准将，重新调整了部署，以第50师、新30师和美军拉加哈德突击队从三面围攻密支那。
7月13日，中美联军向密支那发起总攻，很快肃清了外围阵地，攻入市区，随即开始与日军逐个房屋、逐条街道地进行艰苦争夺。经过20天的激战，终于在8月3日肃清了密支那的残敌，占领了整个市区。日军城防司令官水上源藏见大势已去，被迫自尽。仅有少数残敌偷渡伊洛瓦底江，向八莫逃窜。在这场历时80天的密支那攻坚战中，中美联军浴血苦战，歼灭日军约3000余人，自身伤亡约7000余人。
孟拱河谷战斗，中国驻印军歼灭日军第18师团全部，及第53师团和第56师团各一部，共击毙日军2万多人，一雪两年前兵败缅甸的耻辱。廖耀湘在胜利后，立即至电蒋介石，兴奋地谈到“此次敌重武器及军用车辆遗失之巨，人员死伤疾病转于沟壑者之众，狼狈溃散惨状，有甚于两年前国军野人山之转进。追昔睹今，因此痛雪前耻，官兵大奋。”
伯父左手受伤的来由：那已经是接近远征作战胜利的岁月，在密支那的外围，伯父参加了进攻日军核心工事的战斗。在小腿中弹后（后留下贯穿伤疤），伯父没有停下来包扎，继续指挥自己的队伍攻击前进。他自己一路选择弹坑作为掩体，逼近了日军的阵地。日军扔来一棵手榴弹，他想在爆炸前反投回去，可它刚离手就爆炸了，几根手指被弹片削得只连着一丁点皮肉，好的手指也被烧伤。为不影响冲锋和搏斗，伯父用匕首削断了那几根手指，血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半个连冲进了敌人的阵地，削断的手指永远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俗话说十指连心，可他说当时只觉得伤口被风吹着有点凉！
伯父后来就在战地医院修养,而中国军队后来进攻日军修建的永固阵地时,都用密集的数日的炮轰和盟军飞机轰炸来杀伤敌人,摧毁敌人的意志,伯父说那种炮击是解恨和壮观的!
中国驻印军攻克密支那后，部队乘雨季进行休整扩编，新1军扩编成两个军，即孙立人指挥的新1军和廖耀湘指挥的6军。新1军下辖李鸿新38师、唐守治新30师；新6军下辖李涛新22师、龙天武新14师和潘裕昆第50师。
1944年10月，雨季将尽。中国驻印军由密支那、孟拱分两路强渡伊洛瓦底江，展开反攻缅北的第二期战斗。孙立人率新1军为东路，沿密支向南八莫进攻；廖耀湘率新6军为西路，由孟拱直取史维古、围攻滇、缅、泰边区日军，继而向东发展，协同新1军合围八莫之敌。11月，侵华日军大举进犯国内独山，贵阳告急，新6军奉令空运回国驰援，留下第50师编入新1军。同月上旬，新38师完成对八莫日军第2师团约1个联队的包围，经过1个多月攻坚战，于12月15日攻克日军号称至少能坚守3个月的八莫要塞，击毙敌守城司令原三好大佐以下5000余人。伯父虽在养伤，但还是带领轻伤员为炮兵镇定做周围警戒，发挥老兵的作用，防止日本特务和化装敌人的袭击，同时也目击重炮的威力，观看敌人在我军炮轰下的悲惨下场。
1945年1月7日，新1军完成对南坎包围。新30师和新30师以迂回奇袭的战术，南北夹击，于1月15日突入南坎市区，全部占领南坎，毙日军1700多人。与此同时，第50师也肃清了瑞丽江岸之敌，这样整个南坎地区为新1军占领。
中国驻印军占领南坎后，芒友便成为中印公路唯一被敌人盘踞的据点。两年前从缅甸撤退到云南的中国远征军，重新建成了滇西远征军，与驻印军同时反攻缅北，实行东西夹击，会攻芒友。据守芒友的日军，除第56师团外，还有第2师团的16联队、29联队和第33师团师团的119联队。他们采用交互支援，逐次抵抗的部署，迟滞驻印军和滇西远征军的会攻。
1945年1月16日，新38师主力沿芒友公路进击，新30主力围攻老龙山地区之敌。1月21日，新38师先后占领开阳、曼伟因、苗西等芒友外围据点，并与滇西远征军第53军第116师取得联系，联合发起攻击，1945年1月27日攻破芒友，滇缅公路就此全部打通。同时，新30师攻取老龙山。2月8日，新38师进占南巴卡。新1军继续猛进，经过20多天的战斗，先后攻克弄树、般尼、河劳、桃笑、贵街、芒利等地。3月8日，新30师和新38师合力攻占腊戍。3月23日，第50师占领南图。24日，新38师与第50师会师细胞。27日，新30师攻克猛岩。至此，缅北会战胜利结束。中国驻印军完成了消灭缅北日军，打通中印公路的历史使命。伯父和伤员也冲上会师的高地，庆祝这一伟大的胜利时刻！
中国远征军在第二次入缅作战,历时18个月,征战2400公里,完歼日军18、56师团。重创日军第53师团、第2师团、第33师团和第49师团，共击毙消灭日军3个联队长以下33000人,伤日军75000人,俘虏323人,收复缅甸大小城镇50多处,。其中与日军精锐中精锐的18师团的战斗让日军完全折服。替国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注：18师团被日本军人誉为“菊师团”，因菊花是日本皇室的象征，可见其在军中地位。该师团横扫东南亚。攻占新加坡俘虏13万英殖民地军队，自身只伤亡100人。被公认是日军的丛林作战之王。56师团亦号称“龙”师团，属日军的甲种精锐师团，战斗力可非一般部队。
孙立人将军指挥的新1军虽然伤亡17000人,但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名!新38师副师长在率113团突围被日军俘虏。因劝降无效，于我军全胜前对他实施报复杀害，是为我军损失重要将领，伯父在讲述此事时非常悲愤，深表遗憾。
六 战后的人生 文革的屈辱
伯父离开军队医院，因伤残退伍，没有参加后来的内战,在同是抗战军人的笔者父亲的支援下回邵阳老家定居,并结婚生子,过着平静的生活.解放后成了一名中学教师，文革中受到批斗，他的左手成了为国民党卖命的证据！可以想象伯父在批斗会上被高举亮相的颤抖的左手，一个抗日英雄面对台下批斗自己的群众所受的屈辱。明明是光荣的标志，怎么就成了历史污点？他被迫到大街上拖板车糊口，眼睁睁看着伯娘病死而无可医治，他戴着手套掩饰了伤残，但是永远昂着尊严的头颅。落实政策后，退休的他成为基建承包人，邵阳市很多店铺的水泥预制的招牌大字都出自他的手下。
晚年，伯父被癌症折磨着，一次父亲从医院看望他回来后，非常动情地对我说：“他是杀死过那么多日本鬼子的英雄，如今已经不成模样，化疗之后，居然拿头撞墙想自杀，你每天去陪陪他吧。”我带着笔和本子，还带了关于国民党抗战的书籍，来到他的病床边。伯父的左手没有再戴手套，全身淋巴的癌扩散，已经使他极度消瘦，头发也因化疗快掉光了。我鼓动他讲故事，并认真地笔录起来，伯父眼中发出光彩，激动地回忆起几十年前的血战、撤退、反攻！中国远征军的战史勾起伯父的记忆，果然使他焕发了生命的最后的活力；刚开始是每天一两小时的断断续续的讲述，我记录；后来，他要了纸笔墨水，自己写起回忆录来，他的左手压着算术本，支持右手的写作，偶尔挠挠稀疏的头发，配合右手去翻阅书本，查对史实。他的回忆录字迹工整，下笔如神，使我读到抗日军人的风骨。
伯父长眠于故土，在我的心中，树起了一座不朽的丰碑，他的左手摩挲过我的头额，指导我在旧宅的禾坪里翻板凳、做一些军事操的动作；他左手曾掩护我，免去父母亲岢责时的拳脚；他的左手是英雄的印迹、一个抗日的徽章、一个光荣的标识。
1991年4月21日,癌症晚期的伯父于下午三时逝世,他抗御病魔,在临终前几欲自杀,是我的陪伴和促使他回忆出国参战的往事使他坚持到最后,当时因愤慨正面抗战的历史纪录难以出版,加上伯父亲笔写的回忆录没有写完,很多细节难以叙述,以至于笔者父亲放弃了整理和写作,将些许资料和伯父遗墨焚烧以祭。直到他去世17年后,值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65周年,才写下以上文字,这也是晚辈的忏悔和纪念!
伯父安葬在邵阳市火车北站的外贸储运仓库后的仙娥山(封氏家族清代买下的坟山),和同样是抗日军人的笔者的父亲葬在同一座山上,2008年清明,扫墓的时候,发现山火曾经烧掉了山坡的杂草和灌木,他们的坟墓在过火后的山坡上,没有往日鲜艳的映山红,只有稀疏的青草和竹苗,晚辈的纪念,随香烛和烟火,飞上九天.看到邵阳市政协文史委员会招聘文史研究员的消息,离我报到的时候有一个月的时间,刘瓒老师约我写写伯父,没想到正是远征军出国作战的65周年,我可能在五月去参加一个重走远征军道路的活动,也许,还会有更好的记录和赞歌能够奉献给当年的抗战英雄们!
(封宇平 湖南省邵阳市石油公司 42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