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无疑是人类生活中一道创伤,战争肯定是人类生活中一段不平常的岁月。战争给人们带来诸多的遐想和辛酸的回忆。虽然,在这个动荡的、兵荒马乱的非凡岁月里,人们依然度过了他们各自的平常人生。然而,战争造就了英雄,真正的英雄必然在战争中产生。与此相伴,一些不齿于人类的渣滓和败类,也自然在战争中应运而生。当我们回顾历史时,除了关注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人们最动人、最真实、苦难的日常生活外,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去关注、了解战争中的英雄,去敬仰、怀念战争中的英雄。去唾弃那些人类的渣滓和败类。

   刘楚湘,字梦泽,号适斋,1886年生,腾冲人氏。

   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成立于1942年6月5日。

   1942年5月4日,日军侵占了龙陵。消息传至腾冲后,全城一片恐慌。原驻防腾冲的护路营,由营长李从善率领,于七日晚撤退至城西30里许之??山,仅留营附角某,带少许士兵在城中维持秩序。腾龙边区行政监督龙纯武则急电昆明求调他职。为了将搜刮来的数百驮烟土、玉石、象牙、珠宝等财产先行运出腾冲,龙纯武派人四处拉马封夫,并调用三个连的兵力,护送自己逃往昆明。在龙纯武动身前,刘楚湘与腾冲士绅一再请求他留下,对日军实行抵抗,不要放弃腾冲。龙监督置之不理,率特务营仓惶逃往昆明。后被任命为云南警备副司令。腾冲县长邱天培将龙纯武送至芹菜塘后,于当日下午返回腾冲,并在商会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宣布“日寇已到龙陵,腾冲危急,县政府与各机关联合撤退。”此决定立即遭到刘楚湘与全体与会士绅的反对,一致认为:县长有守土之责,未见敌何可撤退?应与县城共存亡。敌兵未至,撤退即是溃逃。县长应积极召集各乡镇自卫队,配合护路营,沿龙川江一线布防,炸毁腾龙、龙安两桥,并沿途设岗哨监视敌情以通情报。建议以县长名义邀请闲赋在家的军人,激以义愤,保家卫国。然而,邱天培县长畏敌如虎,对上述建议不置可否,反而不顾一切,连夜弃城,携县印、家眷及搜刮的钱财物资,在腾冲自卫队的护送下,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向腾北曲石逃去。县警察局局长、县府其他机关要员,也随县长纷纷而逃。

 县长邱天培率先弃职逃跑,其余各机关主管人员也大都私自潜逃,全城大乱,谣言四起,腾冲城内人心浮动,极度惊恐,地方已成无政府状态。5月8日,大批从缅甸逃出的伤兵及难民沿途络绎不绝,其数约千余之多,不断涌入腾冲。城外约有数千名来自八莫的难民,在沿门乞求住宿。当地居民为他们提供食宿并催促他们赶快离开。另外有从缅甸密支那逃出的数千难民未入腾城,而直奔腾北曲石、瓦甸。当地士绅目睹这混乱、恐怖的情形,心急如焚,一面派人追送信函,速请邱县长回城主持,一面相约地方人士会集商会,维持秩序,就救济院设伤兵医院及招待所,以应付难民、伤兵。5月9日晨,第66军第28师师长刘伯龙,率20余名官兵从缅甸退至腾冲,当地士绅力请刘伯龙留在腾冲,与腾冲民众共同抵御来犯日军。刘伯龙以无兵可指挥为托词,匆匆离开腾冲。县长邱天培迫于压力,只得战战兢兢地从曲石返腾。当晚,邱天培县长获悉日军已抵达距离腾冲只有40余里的勐连街后,又一次在深夜弃城出逃。此后,城中居民纷纷弃家逃难,腾冲四处谣言蜂起慌乱异常。5月10日下午2点,292名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大步直入腾城。此时,腾冲城内各机关大门洞开,居民逃散,腾冲已成一座空城。城内大量物资悉数落入日军之手,可怜一般民众,转徙流离,不堪其苦,加之敌寇之奸淫、掠抢,其兽行实非笔墨所能形容。边城腾冲沦陷了。

   据刘楚湘的现年八十四岁的女儿刘润身六十年后回忆:1942年5月的一天傍晚,在外奔波几天的刘楚湘终于回到家,沉重的心情使他本来不多的话语就更少了。“倭寇来了,县长跑了”。他脸色阴沉地低声说道。话语里透露出无比的憎恨和无限的愤慨。他象往常一样,转身拿起出远门时常带在身边的雨伞,坚定地说:“我到曲石去”。边说边向门外走去。“我们怎么办?”母亲急切地追问,“我已经顾不得你们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迈着有力的步伐,急匆匆地、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此时,刘楚湘心中跌宕起伏、思绪万千。这位当年反对北洋政府腐败,在护法运动中英勇顽强地护法讨贼,为倡导共和,为民主共和奔走呐喊;在“猪仔贿选丑闻”中,面对曹锟抛出的洋房、金钱不屑一顾,正气?然地揭露军阀曹锟贿选丑闻及官场腐败的前国会议员和宪法起草委员,满怀“匹夫之志,义不可夺①”的信念,眼见倭寇入侵自己的家园,百姓遭难,而贪生怕死的县府却仓皇出逃,至使民众转徙流离,不堪其苦。“在此危疑震撼存亡接续之交,应该竖起脊梁,立定脚跟……。①”他报定了“兴亡原是匹夫责②”的决心,要为自己的追求而奋斗。

   刘楚湘别妻离子,只身出走,寻求抗日救国、救家乡桑梓之路。一方面,他积极与“同里同庠同议席,且同经生死险难过来③”的执友李根源联系,争取中国远征军的支持,另一方面,他走遍了腾北曲石、界头的村村寨寨,他与吉如膏等人四处寻访撤离腾城到腾北避敌的腾冲爱国士绅,晓之以抗日爱国之理,动之以救民于水火之情,邀爱国士绅集会,共商抗日大计。刘楚湘以自己在民间的声望,以一个爱国赤子“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胸怀,以不愿做亡国奴的民族精神,深深震撼了腾冲的爱国士绅。他们“乃至相约集,各自其逃避之地点,绕道冒险奔赴至指定之集中所在④”,于1942年5月28日在曲石秧草塘会集。会间,刘楚湘大义?然,慷概陈词。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倭寇入侵,县长逃跑,县政府溃散,家乡沦陷,民众涂炭,不堪其苦,腾越正面临着生死决战的关头。他号召大家以民族气节为重。他坦言到:县城虽遭沦陷,县府虽弃民苟且,弃县政而偷生。然,县政非不可为也。要组织起来抗击倭寇,救民众于水火,复家园以还桑梓。与会士绅群情激愤,同仇敌?,齐心“共商组织临时政(县)务委员会,指定委员,处理地方紧急期间一切政务事宜③”以代行县政。在腾城建立自己的抗日政权已是迫在眉睫之势。
 
   面对穷凶极恶的入侵倭寇,建立一个抗击入侵之敌的政权,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持,没有民众的拥护,是万万不行的。刘楚湘积极与先期到达腾北抗敌的中央部队预备二师联系,得到了预备二师的大力支持。1942年6月5日,预备二师副师长洪行在曲石江苴召集各练士绅开会,全县抗日志士聚集千余人,刘楚湘号召道:“腾人不幸,宗邦之沦,凡我炎黄神明之胄,应誓与倭寇不共戴天,富者输财,贫者输力,协助国军,义无反顾,以复此山河也!”⑤在群情激昂,同仇敌忾的气氛中,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正式成立。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以刘楚湘为主任,张问德等20余人为委员。办公地点就设在曲石江苴的瓦甸街后面高黎贡山脚的寺山村。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代行县务,主要工作是集中人力物力筹办训练,以训练乡镇保甲长及失学之男女青年;组织物资调度委员会,以抢运沦陷区域之货物而救济难民;组织民众武装配合军队在腾北开展抗敌游击战,共图收复失地。至此,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拉开了腾冲轰轰烈烈的军民联合抗日斗争的序幕。李根源先生赞道:“腾人死复活,江苴不可忘。江左中兴业,努力一大匡。”⑤

   抗日的大旗在沦陷后的腾越大地上高高飘扬,抗日的大旗下聚集着不愿做亡国奴的腾越爱国志士。刘楚湘,这位饱经风霜,面对恶势永远挺直民族脊梁的腾越士绅,首先站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誓覆河山歼倭奴”②,实现积蓄在心中多年的夙愿,将从今日起开始。

   日寇占领腾冲后,城区各中、小学相继先后停课,教师和学生均撤离城区,隐蔽在农村。当时,绝大多数教师和学生感到国破家亡,热血沸腾,均想投身到抗日队伍中去。听到原在腾越中学兼任历史教员的李子盛投敌,担任了腾冲县维持会长的消息后,更加激起教师和青年学生的愤慨。为避免青年学生遭受日寇利用和杀害,保持高涨的抗日热情,让他们投身于抗日的斗争中。六月的一天,钟世典急赶到曲石江苴的瓦甸街后面高黎贡山脚的寺山村,找到了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主任刘楚湘,向他陈述腾冲县各中小学教师和青年学生,流落在城区附近的危险性,应该在合适的地点收容他们,举办“战时干部训练班”,同时组建联合中学的想法。这个建议与刘楚湘的想法不谋而合。刘楚湘当即带钟世典去到预备二师师部,见到了预备二师副师长洪行、参谋长彭励。刘楚湘认真详细地向他们陈述了收容青年学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最后决定:收容腾冲沦陷区男女青年学生集中到腾冲北部界头街,由部队抽调人员负责训练,并借给服装,地方筹粮,供给伙食,先办一期“战时工作训练班”,该班结束后,由地方筹办联合中学。训练目的:收容腾冲沦陷区男女青年学生,集中训练,培养战地的宣传抗日的政治工作人员和卫生、护理伤病员的工作人员。经过一系列的紧张筹备,分散在腾北乡村的教师和青年学生“迅速到界头街集中!”7月下旬,界头“战时工作训练班”正式成立并开始受训上课,腾冲县政府也正式在界头成立,预备二师师部也移住界头。腾北的界头街,顿时成了腾北抗日游击区指挥抗日的军、政、学的中心,群众的抗日热情日益高涨。

   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的成立,凝聚了腾冲民众各阶层的抗日力量,是腾冲抗战的一个转折点;腾冲民众在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的领导下,配合中央部队,广泛开展抗击日寇的军民联合游击战;为腾冲县抗日政府的成立,从政治、思想、组织、人员等方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就在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的成立后不久,1942年6月11日以刘楚湘为主任的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向全社会发出《腾冲县务会议通告腾城沦陷经过》的通告,陈述了腾冲沦陷以及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成立的经过。同时,呈请云南省政府准许成立腾西北流亡县政府,推荐保举张问德为腾冲县抗日政府县长。1942年6月底,云南省政府正式任命张问德为腾冲县县长。1942年7月10日,腾冲县抗日政府在界头正式成立。“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并入县政府机构内。④”“县政府与政(县)务委员会相与倚界,使政务得进行无阻,其所以加惠地方至深、且大。④”1942年8月20日,刘楚湘出任腾冲战时难民救济委员会主任,负责战时难民救济工作。1942年11月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撤消,至此,腾冲县抗日(临时)县务委员会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摘自:
   ①刘楚湘著 《议政存微》
     ②刘楚湘著 《滇缅公路歌》
     ③刘楚湘序李根源《和顺乡集》语
     ④《腾冲旅省同乡会通告腾冲沦陷经过》 
     ⑤李根源著 《腾冲战役记事诗》
参考资料:
    《腾冲县务会议通告腾城沦陷经过》
  《中国远征军滇西大战纪实》
  《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集)
  《滇西腾冲抗战大事辑》
  
  
           二00五年二月二十二日修改於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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