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言,中国对日本的研究仍停留在初级阶段,还处于劣势。”10月11日,对日本政治素有研究的卓南生教授莅临笔者就读的学校授课,在谈到中日关系时,坦率地指出当前中国对日本的研究不够深入、有笼统之嫌。
对于这一问题,国内有识之士也有所察觉,如《人民日报》国际部编辑丁刚,曾在《环球时报》撰文呼吁“下工夫研究日本”,笔者以为卓先生的直言更让人忧心。卓先生早年负笈东瀛并取得博士学位,现在是京都龙谷大学的教授,熟知日本社会,在担任《星洲日报》和《联合早报》的社论委员时,一直负责关于日本的时事评论。与此同时,他对中国问题也很有研究,所撰写的《中国近代报业史》一书深受业内好评。另外,他是新加坡人,站在第三方的立场看问题,没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困。
笔者就此问题请教卓先生:中国该如何加强对日本的研究?沉吟半晌,答曰:“应学习日本研究中国的态度。对于中国问题的研究,日本非常重视,往往‘国家总动员’。日本的学术精英在研究问题时认真、严谨。”
这一番话语很有见地,非人云亦云、鹦鹉学舌之论,而是多年经验体会之谈,值得用心揣摩。如近日一则“日拟定期协商对华政策”的新闻,充分印证了日本高度重视对华研究。《产经新闻》称,日本外务省8日决定定期召开多部门高官会议,集中研讨对华政策。因为对于中国在各领域发生的“令人惊异”的变化,仅凭一些懂汉语、了解中国时局的“中国学派”外交官已经不能解决对华政策问题,有必要“全省动员”,研讨全球范围内的“中国问题”。外务省的一位官员明确认为此举“就是要尝试从根本上探究中国在世界上究竟处于何种存在状态”。(10月11日《新京报》)
由于朝野高度重视、研究态度认真,日本对中国的研究往往效果良好。如近代日本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后,为了对华实施侵略,曾倾全国之力研究中国,研究之精细,方法之先进,成果之丰富,令人惊叹。而甲午海战后,虽然留日学生如过江之鲫,但为人们所常常称道的研究成果只有黄遵宪的《日本国志》等寥寥数种。非但如此,两本“旧书”???初版于1928年的戴季陶的《日本论》,以及初版于1946年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在2005年仍然颇为畅销。不仅仅是这两本书写得不错之故,更由于这么多年来,在日本民族性的研究方面,尚未出现超越性的扛鼎之作。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孙承有感于此,叹道“纵观100多年来中国研究日本问题的著作,不可谓少,少的是精品”。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国人尤其是青年一代对一衣带水的邻国日本究竟了解多少呢?对于日本当局的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行,我们往往异常愤怒、激烈谴责,但对于“日本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却缺乏深刻的研究和思考。有鉴于此,有论者诘问,“除了靖国神社我们对日本了解多少”?
77年前,戴季陶在《日本论》中有一番振聋发聩的话:“我劝中国人,从今以后,要切切实实的下一个研究日本的工夫。……要晓得他的过去如何,方才晓得他的现在是从哪里来的。晓得他现在的真相,方才能够推测他将来的趋向是怎样的。”但77年后,我们辜负了先人的远见卓识,研究工夫远远没有下够。
往者可鉴,来者可追,该是我们像日本研究中国一样去研究日本以及其他国家的时候了。由此,学术研究才不会只停留于对现实问题做注解,而民间的了解也将超越狭隘和偏激。(吴麟)
中国青年报 2005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