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中国崛起的现实,周边国家是诚实地同中国展开对话,还是奉行大国均衡进行牵制?绝大多数国家选择了务实主义的外交原则
中国近邻在冷战的碎片中摸索各自的对华政策。经过近十年的反复和反思,务实主义(Pragmatism)似乎在21世纪初开始成为它们对华政策的共识。冷战格局的土崩瓦解、经济全球化的潮流和国家间相互依存的加深、中国实力的增长和地缘政治的考量,一起促成务实主义渗透到邻国的对华外交决策中。
所谓务实外交,就是一国外交政策的决策和执行实事求是地围绕着国家间关系的主流??竞争与合作并存??进行;竞争不必然导致对抗和冲突,而是可以控制;合作则是最终解决分歧的唯一手段,敌意对抗的代价远大于务实合作的收益。
冷战的结束使得意识形态和原有敌我界线在中国与近邻关系中的地位下降,国家间相互依赖使得一国不能自行其事而忽略有关国家的关切,而对于周边国家而言中国在地缘上的巨大存在这一客观事实无法改变。所以,对中国近邻而言,与其猜忌中国和玩弄大国之间的平衡游戏,不如诚实地面对中国并与其对话,从而稳定地维护它们的长远利益。本文的判断可以从下面一些例子得到佐证。
周边国家对华外交回归务实
中越关系中经常存在美越合作牵制中国的想法。但是,诚如越南国防部长范文茶所说,“天堂很远,中国却很近”。越南了解中越间种种荣辱与共的关系,也知道越南本身实力的局限和中越地缘上的严酷现实,不可能指望从与中国对抗中获得什么长久的利益。
在印度决策精英的战略文化中,“中国威胁”一直是主流。但是,从21世纪初开始,一种现实主义正慢慢地渗透到印度的外交部。美国南亚问题专家斯蒂芬?科恩(Stephen Cohen)就此分析道,印度的新一代战略家、政治家和官员们正愈加意识到,做事虚张声势反而达不到预期目的。
前苏联地区的对华外交则更趋务实:与中国合作寻求其安全和经济利益。年轻的中亚共和国深知:过分依赖某大国不利于其安身立命,中国是其多元外交的对象,对中亚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和主权独立都有很大的价值。经济、能源和安全等领域的互利合作最终压过它们对中国的警惕。
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在处理中俄关系时有时略显首鼠两端或者猜忌戒备,但是务实合作还是中俄关系的主流,这也符合普京本人的实用主义个性。理由是:后冷战时期的俄罗斯面临的国内问题很严峻,从地缘政治看,要确保俄罗斯右翼的安宁和改善俄国际环境,俄需要与中国务实合作和借重中国。
东盟国家则痛切体认务实对华的必需,虽然它很愿意玩大国彼此制衡游戏。被奉为圭臬的“大国平衡外交”的出发点是确保东盟左右逢源的国际空间。与中美同时保持良好的关系,以免因中美对立而被迫选边,是东盟国家的政策目标之一。2002年11月东盟与中国签署一系列协议,如在2010年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框架协议和《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东盟此类务实之举诚如英国《金融时报》所指,意味着它“将自己与崛起的中国绑在一起,期望藉此分享强邻的繁荣”。
美国在中国周边地区的战略利益非常密集,是影响力最大的区外势力。美国虽不情愿承认或者接受中国上升的势头,但冷战后历届美国政府的对华政策从刚上台时的咄咄逼人到后半期的务实和建设性,表明强大如美国者仍难逃脱回归务实的宿命。
惟独日本偏爱“制华外交”
凡事皆有例外,日本迄今仍未能务实摆正中日关系。日本媒体、学者和政府智囊团最爱用“牵制”二字,日本与中国邻国发展关系都或多或少都与“牵制中国”有关,甚至与中国开展外交本身也是从“牵制”出发。仰赖这种粗糙的势力均衡(Balance of Power)理论,日本外交也许不久能与“制华外交”划上等号。
周边地区务实对华交往、强调合作避免对抗,是屈从于国际环境、地缘政治和中国变化的选择。它与中国的“睦邻、安邻、富邻”政策和“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的目标正巧合拍。当然,务实主义能否在周边国家中站稳脚跟,尚需时日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