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策划“焦土抗战”
1944年夏季,日寇大举进军湘南,在衡阳会战后继续进犯广西。广西抗日军事在白崇禧的策划下,导演出桂林“焦土抗战”的惨史。
当衡阳会战时,第四战区长官部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黄梦年亦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决定:拟以第十六集团军所辖三十一、四十六两军为守备桂林部队;以十六集团军副总司令韦云淞为桂林城防司令;桂林市除市政府、警察局留在城内协助守城,市民每户留壮丁一人在家看守财物外,其他各机关团体市民全部疏散,离开桂林城,以免作无谓的牺牲。会后即命韦云淞到桂林成立城防司令部,筹划桂林守备事宜,并调集三十一、四十六两个军到桂林构筑守备防御工事。韦云淞领到城防工事费二千五百万元,只使用极少数的工事费构成野战工事,大部城防工事费纳入他的私囊。
白崇禧当湖南抗日军事紧张的时期,由重庆回到广西。他认为第四战区长官部所决定的以三十一、四十六两个军守备桂林的作战计划不恰当,并对这个作战计划有所改变:由三 十一军抽出一三一师、四十六军抽出一七零师配属七十九军一个团及炮六团一个十五榴弹炮兵一连为守备桂林部队,将四十六军军部及一七五师(师长甘成城是夏威的姨甥)、新十 九师和三十一军副军长冯璜以及一三五师(师长颜僧武是他忠实走卒)、一八八师(师长海竞强是白崇禧的外甥)调出了桂林。但一三一师(师长阚维雍)的战斗力最差,而一七零师(师长许高阳)又系全部新兵的后调师。计划改变后,守城官兵都认为无异把他们送葬于桂林,愤愤不平;因此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纪律废弛,逃亡日多。白崇禧又命柳庆师管区征集新兵补充桂林守城部队,以未经训练的补充兵马上作战。他下令守城期限为三个月,屯集三个月粮弹,但实际上所屯集的粮弹不足一个月之用。而当桂北军事紧张时期,他就回重庆去了。
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对白崇禧一意孤行、改变他的计划,深为不满,因而对桂林守备事宜也置诸不问。
衡阳失陷后,张发奎即命令九十三军在黄沙河构筑防御工事阻止敌人南进,掩护桂林市疏散及作战准备。9月敌军进至黄沙河,九十三军军长陈牧农放弃黄沙河退守大溶江,桂林呈现紧张状态。陈牧农就下达紧急疏散命令,各机关团体纷纷抢占交通工具。市民无运输工具者,丢掉财物,携男抱女地向南逃难。桂林一时大紊乱,民怨沸腾。结果陈牧农被枪毙。
桂林市原计划留市政府、警察局在城内维持城内秩序,协助守备部队作战,每户留壮丁一人在家守备私人财物。谁知桂林紧急疏散时,桂林市长苏新民、警察局长谢丰年(他们都是白的亲信)向白崇禧请求疏散离城,白为了私情也批准了。因此市府、警察局、留户壮丁,在疏散时都跑光了,桂林城内除守备部队外,没有其他机关存留。守城官兵,纪律废弛,各人打各人的主意。如城防司令韦云淞、军长贺维珍、师长阚维雍、许高阳等,领得全军三个月薪饷及主副食费到手,百分之九十付回家里,仅携带百分之十的经费入城,他们是准备桂林失守而发国难财的。下级官兵每晚四出,到民房去倒笼翻箱、搜寻财物,见鸡杀鸡,见狗当狗。把居民留在桂林的财物抢得精光。
巢威当时是一七零师少将副师长,10月13日当巢由桂林西门进城时,在西门外民房,看到骷髅躺在竹床上无人收尸;家家大门打开,物品丢得乱七八糟,民房烧去十分之七 八。巢会见韦云淞时问他,何以敌人未来,桂林已变成一片焦土,韦无言可答。桂林市城内外除丽泽门外留下十余间完整的房屋外,其余全部烧光。
桂林外围作战的经过
10月8、9日,日寇第十一军四个师约八、九万人集结于兴安、全县、灌阳附近。中旬,敌分三路向桂林进犯:一路向大溶江九十三军阵地攻击;一路由兴安向高上田和灵田圩;一路由灌阳向海洋平大圩;目标都指向桂林。当时桂北军事指挥是四战区副长官兼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威负责。当日寇主力集结于兴、全、灌时,夏即命九十三军加强防御工事守备大溶江原阵地;命七十九军守备高上田之线;命新十九师守备海洋平之线;命各军在大溶江、高上田、海洋平之线拒止敌人,未奉命令不得擅自撤退。当时十六集团军总部位置于永福县城,设指挥所于桂林城内。10月15日夏威又命令巢威由各军抽调部队共六个步兵营组织一个纵队,开赴高上田归七十九军军长方靖指挥作战。到达高上田后,方靖即命巢威为军之右翼守备队,守备高上田观音顶、雷公顶阵地,军之左翼队是七十九军向敏思师。
10月17日起敌全线总攻击,战斗激烈。经过两日战斗后,敌人停止了攻击,每天都有小的战斗。24日起,敌人又发动总攻击,这次战斗在雨中进行着,较上次攻击更加激烈。
27日下午,七十九军向敏思师阵地被敌突破,军预备队使用殆尽,无法恢复既失阵地;同时九十三军方面,军之右翼也被敌人突破,两军连结部被敌占领,全线发生动遥夏威即下达全线总退却的电话传达命令,各军在9时后开始向后撤退。各军撤退后,又奉到夏威的笔记命令,由参谋人员亲自送来,命令是要巢威纵队和增加来的杨森集团之四十四师,在灵田圩东北西北一带高地占领阵地掩护全线总退却。28日拂晓,敌向我掩护阵地进行攻击,在我空军协助下与敌激战竟日,敌不得逞。29日晨我机群不断在上空助战,敌不敢猛攻,只以少数部队进行佯攻;下午我空军停止活动时,敌即以大部队猛烈攻击,巢纵队右翼之一营被敌截断,右翼营独立作战;下午4时,四十四师第一线阵地被敌占领,部队向后溃退。黄昏时候接夏威总部电话命令同意掩护部队向后撤退。30日上午7时,巢纵队及四十四师部队到达大圩,奉到夏威的笔记命令,令四十四师迅即向柳州撤退归还建制;巢纵队除将七十九军、九十三军之部队饬令迅速归还建制外,该纵队迅向永福方面撤退,今后归十六集团军总部直接指挥。各部正在准备行动时,又接到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派来参谋人员送来的命令及亲笔信,说明夏威命令巢纵队向永福撤退归总部直接指挥的命令已改变,巢纵队是桂林守备部队应撤回桂林。巢威接到命令,即向桂林撤退,当巢纵队渡过大圩河南岸时,敌先头部队跟即到达大圩。双方互相隔河射击,至下午1时巢纵队即由河南岸向桂林撤退,敌也由河北岸向桂林前进。
桂林城的防御战斗及放弃桂林的经过
当时桂林守备军战斗序列如下:城防司令中将韦云淞,参谋长中将陈济桓,三十一军军司令部及直属部队、军长中将贺维珍,副军长冯璜(调出城),三十一军一三一师师长阚维雍,副师长郭少文,四十六军一七零师师长许高阳,副师长巢威,每师辖步兵三团约一万人,另有七十九军之二九四团,一七五师步兵一营,一八八师步兵一营,炮六团一五加仑炮一连(四门),军直属炮兵一营(山炮一二门)。
防御工事大部系野战工事,一部分利用石山岩洞砌成碉堡;全部副防御无铁丝网,仅用木材钉成木栅,无照明设备,阵地前敷设少数地雷。
原计划屯集三个月的粮弹,实际只屯集一个月用的粮弹,蔬菜肉类全无,仅屯集一些花生油而已。
桂林守备部署是:(一)以一三一师守备中正桥以北沿河区北门至甲山口之线,及河东岸屏风山、爷头山、七星岩、猫儿山、水东街沿河之线及各个独立据点。一三一师部署是以三九一团(团长陈村)守备中正桥以北沿河至北门之线,以三九二团(团长吴展)守备北门至甲山口之线,以三九三团(团长覃泽文)两营守备河东岸各个独立据点及水东街沿河之线;由三九三团抽调一营为师预备队,控制于师部附近。
(二)以一七零师守备中正桥以南沿河区、定桂门、南门、西门至甲山口之线,及象鼻山、将军桥、将军山各个独立据点。
一七零师部署是以五一零团(团长郭鉴淮)守备中正桥以南沿河区定桂门、南门之线,以五零九团(团长冯丕铭)守备西门以西沿河至甲山口之线,以五零八团(团长高中学)两营守备象鼻山、将军桥、将军山各个独立据点;由五零八团抽调一营为师预备队,控制于南门附近。(三)七十九军之七 一二团守备德智中学及以西山地各个据点。(四)军直属炮兵营,以炮兵一连(山炮四门)配置象鼻山,以一连配置于北门附近,以一连配置南门。炮六团一五公分榴弹炮四门配置于皇城附近,统归炮兵指挥官炮六团陈团长指挥。(五)总预备队二营(一八八师步兵一营、一七五师步兵一营)控置于北门附近。
10月30日下午6时,河东岸苗山附近、北门外车站以北地区发现敌之先头部队。31日上午7时,河东岸之敌向我屏风山猫儿山作试探性的攻击;下午3时将军山以南李家村附近及西门外检查站附近和猴子坳以西地区均发现敌人;是日敌人已形成桂林城的包围圈。
11月1日上午8时敌步兵二股、每股约三百人分向屏风山、猫儿山各个独立据点进行攻击,我象鼻山炮兵向敌射击,支援我各个据点的作战。我一五加仑炮及北门山炮兵连向集中在北门车站附近之敌作歼灭射击,敌炮兵均未还击,判断敌炮兵尚未到来。攻击我屏风山、猫儿山之敌不得逞,黄昏时撤去。
11月2日,敌一部向我屏风山,一部向我猫儿山,一部向将军桥,一部向我德智中学以西石山阵地进行攻击,一大部由北门车站向北门甲山北之线攻击,战斗较为激烈。黄昏后敌不得逞而退去。
11月4日,敌军四面进行攻击,屏风山、猫儿山战斗异常激烈,敌步兵在敌炮兵掩护下,向我屏风山猫儿山据点猛攻。黄昏时屏风山、猫儿山据点同时被敌攻陷,每据点我守军仅步兵一排,配属重机枪一挺,官兵除受伤外,全部殉国。
敌步兵在炮兵及战车八辆掩护下向我北门西门阵地猛攻,都被我击退。德智中学以西山地被敌占领一个据点,守军七十 九军七一二团之一连,仅生还八人。
11月5日,敌约二千余人分六股向我德智中学以西山地阵地进行猛烈攻击,敌炮兵约十余门支援敌步兵攻击,由上午7时开始战斗。至黄昏时,我守军无兵增援,山地阵地被敌攻陷一半,仍断续战斗。北门河东岸西门将军山之线均发生激烈战斗。
11月6日上午4时敌占领河东岸爷头山七星岩山顶,我守军仍在各个岩口独立据点与敌作激烈的战斗。下午6时水东街沿河阵地均被敌攻占,我守军退回各个岩洞的据点内,继续作战。桂林河东西岸的交通被敌截断,城内与七星岩三九 三团通讯利用无线电话。北门外敌战车八辆掩护步兵攻击北门,被我战防炮击毁战车二辆,敌攻击部队伤亡颇大。同日将军山、西门、甲山、德智中学以西山地均在激烈战斗。
11月7日敌战车掩护步兵分向我西门、北门阵地攻击,被我击毁西门攻击之敌战车三辆,在北门击毁一辆,敌退回。
河东岸敌利用火焰器攻击我岩洞各个据点,将岩外的树木全部烧光,我守军仍继续战斗。
11月8日,敌竟日攻击,敌空军协助战斗。我德智中学以西山地除猴子坳及德智中学外,全部被敌攻占。我军七一 二团伤亡和逃走过大,混合编组仅一营兵力,仍守猴子坳及德智中学各个据点,与敌战斗。下午8时至10时敌集中优势炮兵十五加仑炮约三十余门、山炮百余门向我城内各据点作打击性的炮击,敌步兵在炮兵掩护下分向我阵地进行猛扑。各方面攻击之敌都被击退,惟守备中正桥以北盐街沿河之线的守军阵地,被敌炮兵摧毁,敌步兵由河东岸利用木排,强行渡河成功,一股约三百余人窜入盐街,中正桥桥头堡及沿河各个独立堡垒均被占领。我象鼻山炮兵发现敌强行渡河作猛烈射击,将敌后续渡河部队阻止而截断。韦云淞知道中正桥桥头堡及沿河之线被敌突破,一部敌人窜入盐街后,即派师预备队在皇城方面进行堵击窜入城之敌;并命令巢威恢复中正桥桥头堡及沿河之线阵地,悬赏夺回桥头堡的给五百万元,夺回沿河之线阵地的一千万元。
11月9日巢威亲率预备队一营千方百计地于当日下午3时将中正桥桥头堡及沿河阵地恢复。窜入盐街之敌,被我两方夹击,围困在街道构成的房屋堡内。敌军各方面仍继续攻击,双方均无进展。
11月10日,我军两营进行围攻窜入盐街之敌无效。敌各方面继续向我各阵地攻击,以北门甲山西门敌之攻击为最激烈。同时河东岸七星岩三九三团无线电话通讯中断六小时,不知河东岸状况。以上是桂林城战斗的经过。
城防司令韦云淞以桂林战况不利,于11月10日下午4时召集守城高级将领开紧急军事会议(巢威在象鼻山前线指挥作战,未参与这次会议)。首先韦云淞责备一三一师阚维雍部队作战不力,被敌突破中正桥以北沿河阵地而窜入城内,屡次扫荡而不能奏功,造成了腹心之患。他说河东岸各据点无线电话不通,河东战况不明;德智中学以西山地各据点,大部陷入敌手,与七一二团通讯也被敌截断;虽然各方面阵地尚能稳定下来,但我官兵伤亡过大,阵地守军逐渐削弱,势难久守;处在现在战况下,征求各人意见。大家都不敢发言。
韦继续说:“守是守不了,不如放弃桂林突围而出,而免被敌全歼。”大家都赞同。决议黄昏后除象鼻山、将军山,河东岸各据点不通知外,其余各阵地部队,只留少数部队困守阵地,大部在黄昏撤离阵地分向西方突围,突围后以两江圩为第一 集合点,以龙胜为总集合点。会议散后,韦饬各回指挥所作突围之准备,黄昏后开始行动。散会后一三一师长阚维雍回 到师指挥所,师部人员已集合在会议厅等候他开会。阚对他们说:“有好消息,你们等一会,我回房小便后再来告诉你们。”谁知阚回房后,房内即传出手枪声,参谋长郭炳祺入房看时,见阚已以手枪自杀。(在阚奉命守桂林时,即具与城共存亡的决心,曾写下绝命书信寄柳州给其家属,现在仍保留在他妻儿手中。)郭炳祺当即以电话报告韦云淞,韦说“死了算了”,仍饬各团按照计划准备突围。
一七零师师长许高阳散会回指挥所后,打电话要巢威由第一线归来商讨突围。巢威回到指挥所时,许将突围决定转告。晚上9时,巢威到达通往德智中学的桥头,师直属部队陆续到来,韦云淞、贺维珍、许高阳也于9时经过那里。他们对巢威说:“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后他们就仓皇向西去了。晚上11时,到来的有一七五师的梁营和三一零团的黄营,三零九团二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当时德智中学之敌向我射击,证明敌人又占领了德智中学。巢威随令黄营击退德智中学之敌。并即率各部到达德智中学召集各主管说明企图,命令梁营向猴子坳攻击(当时猴子坳已被敌占领),黄营攻击尖峰坳。梁营攻击猴子坳,攻占第二个坳口时伤亡很大,继续向坳顶攻击时,梁营长不幸阵亡,士兵溃退下来。巢威亲率特务连继续攻击猴子坳,当时面部二处受伤,牙齿被打掉过半,当场昏倒不省人事。城防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桓是一个跛子,行动不便,他随韦云淞突围,走山坳的小道失掉了连络,跑来跟随巢威行动,也同时阵亡。
巢威受伤不省人事后,部队伤亡颇大,无人指挥而行溃散。同时黄营攻击尖峰坳,营连长阵亡殆尽,部队也溃散无人掌握而被敌俘虏。11日上午8时,桂林守备战斗到此终止。
巢威重伤后也被敌俘虏。敌参谋部浅田中佐迫巢威先去南京见汪精卫后回广西组织伪政府。巢就趁敌看守松懈时,在厕所越墙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