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臻当年警卫员谢光堂回忆百团大战——我们悄悄埋伏到敌人眼皮下-918爱国网

　　

    本报记者袁玮特约通讯员龙钢

    “那是一段难忘的岁月！”85岁的谢光堂华发如雪，身板硬朗，思路也非常清晰。昨天，在虹口区玉田新村的一栋幽静住宅里，记者的来访又把他的思绪带回到60多年前的烽火年代??抗战期间。这位曾经在聂荣臻身边工作过的警卫员，说起那些日子无限感慨。他脸上一道道皱纹，仿佛镌刻着血与火的历史中一个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1半夜突围河沙盖住撤退脚印

    1932年，12岁的四川放牛娃谢光堂忍受不了地主的欺负和压榨，毅然走进革命队伍。他在部队里当过卫生员、理发员，“我还给邓小平理过发呢。”

    1937年，谢光堂跟随部队北上抗日。1940年，被派到聂荣臻身边做警卫员。谢光堂回忆说：“当时林彪任115师师长，聂荣臻是副师长，对内其实是政委。”

    战争艰苦又残酷。谢光堂记得，有一次在五台山附近的山沟里被日本鬼子重重包围，部队半夜趁天黑突围。日本兵在后面穷追猛赶。谢光堂跟着首长聂荣臻赶路，途中要翻过一座陡峭的山峰。他拉着马朝山上走，负重的马匹却怎么也爬不上去，刚上到半山腰，累得直喘粗气的马儿就往下溜。几上几下，他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只得把马背上的武器等重物卸下才爬上山头。

    为了不让后面的追兵发现脚印，谢光堂和几个战士铺开被子，兜起河边的沙子撒在走过的小道上。那次，一个会说几句简单日语、外号叫“土佬”的营长趁着月黑风高，悄悄地换上日本俘虏兵的军服，带了3个侦察员摸到敌人军营，拉出两匹高头大马，“增援”了部队的装备。夜袭敌营的消息传来，战士们信心倍增，两天两夜后，部队终于走出包围圈。

    2百团大战千军万马如虎下山

    1940年，八路军组织105个团共20万兵力和15万鬼子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展开了名震中外的百团大战。

    谢光堂说，发动攻击的那天正赶上下雨，战士个个甩开“飞毛腿”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迂回穿梭，黄昏前冲破层层封锁，悄悄地埋伏在敌人眼皮底下。8月20日晚，三个纵队分头发起攻击。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直冲云霄，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情景可真壮观啊！”各路突击队在副师长聂荣臻的指挥下如猛虎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掉了鬼子占领的车站和据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处接着一处响起。指挥所的几个年轻参谋激动不已：“参军以来可从没见过这样令人激动的战斗场面。”当八路军的旗帜插上山头，在侵略军铁蹄下被蹂躏的老百姓，看到红旗高高飘扬，流下了兴奋的泪水。

    百团大战历时5个多月，共歼敌2.57余万人。

    3追忆首长战马让给受伤战士

    谢光堂深情地说，聂荣臻是个毫无架子、平易近人的首长：“冬天大雪纷飞，首长会叫身边的战士和警卫员到他屋里烤火；有战士受伤或生病了，他常常拿出自己的药送去，行军路上还让出自己的马匹和骡子让受伤的战士骑。”

    说着，谢光堂低下头，让我们看他头顶上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一次敌机轰炸时，炸弹在石头山上开花，他躲闪不及，一下子被震晕过去。等了好一会儿醒过来，一摸脑袋，头上全是血，头顶被锐利的碎石击中，开了个好大的口子，右耳膜也被震得穿孔而失聪。聂荣臻知道后，立刻嘱咐卫生员为谢光堂包扎处理伤口，还取出随身药物让谢光堂服下。说起这些点点滴滴的往事，谢光堂至今还感动不已。

    4两个女孩中日友好一段佳话

    在刀光剑影、炮火连天的战争年代，一段温馨的插曲一直留在谢光堂的记忆中。

    在进攻井陉煤矿的战斗中，聂荣臻领导的部队拯救了两个日本小姑娘，大的只有五六岁，小的尚在襁褓中。孩子的父亲??井陉火车站的日本副站长在战斗中受伤而亡，母亲也死了。两个孩子被发现时，女婴伤势很重，经过医务人员全力抢救才脱离危险。“难题摆在了首长面前，部队不能带着孩子上战场。再说，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在异国他乡，心里一定会留下阴影。”谢光堂说，他眼看着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首长被两个小孩子给难倒了。最后，聂荣臻决定把她们送回日本去。

    孩子很快被送到指挥所。“首长轻轻抱起那个受伤的孩子，目光中满是慈爱。他看到女婴伤口处理得很好，就嘱咐医生好好照顾。”聂荣臻转过身来拉起大孩子的手，把梨子洗净后递给她。刚开始，孩子还是怯生生的，过了好一会才接了梨子。吃饭的时候，聂荣臻还把大孩子拉在怀里用勺子喂她稀饭。渐渐地，这个叫美穗子的小女孩喜欢上这位“伯伯”，像个影子一样一直跟在他后面，还常常用小手拽着聂荣臻的马裤。

    谢光堂回忆说，不久，聂荣臻就托一个可靠的老乡用一副挑子把两个孩子带往石家庄，辗转送回日本。谢光堂感慨地说：“指挥千军万马的首长心细如发，他担心孩子在路上哭，还在筐里放了好多梨子，叮嘱路上慢走，别惊吓了孩子。”

    上世纪80年代，美穗子在日本九州被找到，她和全家特地到中国看望救命恩人聂荣臻。百团大战中的一段插曲在数十年后成了中日人民友好的佳话。



    ●谢光堂先生近影

    雍榕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