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日本本土第一人——追记执行“人道远征”任务的崇明勇士徐焕昇-918爱国网

“轰炸”日本本土第一人

??追记执行“人道远征”任务的崇明勇士徐焕?

本报记者江跃中通讯员沈正一

1938年5月19日，中国空军两架美制马丁B-10轰炸机，远征日本本土，在九州岛上空投下200万份传单。传单上写着：“我们的使命，是向日本国民，说明贵国的军阀，在中国领土上做着怎样的罪恶。请诸位静听……”中国空军的这一壮举，不仅日本人始料不及，世界各国也为之震动。而执行这一壮举的机队队长、一时举国皆知的英雄飞行员，正是崇明人徐焕?。

67年过去了，“轰炸”日本事件或许已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去，但在上海崇明岛上，一位82岁的老人，却清晰地记得当年“轰炸”前后的每一个故事、每一处细节。他就是徐焕?的堂弟徐焕庚。本周二，记者踏上崇明岛，听徐焕庚老人讲述这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往事。

决定“空袭”寄望日本国民

1937年12月，南京失陷，日本侵略者气焰十分嚣张，到处狂轰滥炸。当时，有人要求去轰炸日本，血债血还；有人主张派飞机到日本散发传单，提醒日本人民不要受军国主义狂徒欺骗，做侵略中国的工具。国民政府最高当局接受了后一建议，决定对日本“政治空袭”，以此来警告日本当局。

中国空军制定了《空军对敌国内地袭击计划》，空袭时间定在1938年5月下旬，目标是九州、长崎、福冈等城市。这次空袭不投炸弹，只投“纸弹”，以仁爱精神唤醒日本国民，共同粉碎军阀黩武迷梦，并告诫日本当局，中国空军完全有能力攻击日本本土。

1938年3月初，由军委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拟就《告日本国民书》，文告主要内容为：“中日两国有同文同种、唇齿相依的亲密关系，应该互助合作，维持亚洲和全世界的自由和平，日本军阀发动的侵略战争，最后会使中日两国两败俱伤，希望日本国民唤醒军阀放弃进一步侵华的迷梦，迅速撤回日本本土。”同时郭沫若编写了《告日本工人书》《告日本农民大众书》《告日本工商者书》等多种传单，由日本友人、反战作家鹿地亘翻译成日文。日本反战同盟也撰写了《反战同盟告日本士兵书》。传单总印数达200万份。时任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把这次远征称为“人道远征”。

临危受命组成“神鹰部队”

蒋介石的外籍顾问端纳建议，派外籍飞行员李尔德上尉担当“人道远征”驾机任务，李尔德答应了，却称执行这项任务风险太大，要求以10万美金为酬劳，结果未获同意。

随后航空委员会主任钱大钧把这个极其机密危险的任务，交给了航空教官徐焕?。徐焕?在中央航空学校第一期受训，后派往德国航空学校、意大利空军专科学校深造6年，还曾任蒋介石专机驾驶员。徐焕?毫不犹豫地承担下了这个任务。他说：“身为军人，任何危险都应义不容辞，把自己贡献给国家。”

接着，由徐焕?遴选优秀飞行人员，组成新编空军第十四队，又称“神鹰部队”，徐焕?、佟彦博分别担任正、副队长。

巧获战机改装马丁B－10

当时，能够担当远征日本本土任务的飞机，只有美制马丁B－10轰炸机，这种飞机最大航速每小时343公里，最远航程900公里。中国空军购买过9架马丁轰炸机，有5架已在空战中毁损，剩余的则掌握在外籍志愿队飞行员手中。依据航空委员会与他们所签合约，想要立即接收，并非易事。

中国空军设计了一个获取战机的方案，先由外表书生模样、平日喜穿长袍的徐焕?与外籍飞行员接触交往，并取得马丁轰炸机相关资料。然后，在一次空袭警报中，命令外籍飞行员将马丁轰炸机疏散到成都凤凰山机场，等外籍飞行员离开飞机后，徐焕?马上部署基地人员卸除飞机上的存油，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飞机。次日，当外籍飞行员返回基地时，徐焕?表明自己是新任命的第十四队队长，已接管飞机。因一时无法沟通，徐焕?再以正式信函致全体外籍飞行员，解释自己接收飞机的依据和决心。此一信件由当时的外籍飞行员林海奇宾收藏，至今还保存在美国圣地亚哥航空博物馆内。

毅然启航“我死则国生”

为了增加航程，徐焕?他们把马丁轰炸机的炸弹舱改装成一个大型的油箱。徐焕?还运用他在德国所掌握的无线电航行经验，设计了一套连锁陆空电台网。

出发前，徐焕?和队员们抱定“我死则国生”的牺牲精神，各留下遗嘱，誓以最大努力完成非常使命。

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准备，终于可以整装待发了。远征日本，本应选择风小的月夜飞行，可5月间正值梅雨季节，气候一直不适合越洋航行。5月19日是执行东征日本的最后期限，尽管天气仍不理想，徐焕?毅然下令出发，率领两架马丁B－10轰炸机，于19日下午4时飞离武汉，经宁波机场加油，在当晚11时48分起飞，东征日本。

队长徐焕?上尉驾驶1403号长机，副队长佟彦博上尉驾驶1404号僚机，分队长苏光辉中尉、蒋绍禹中尉，队员刘荣元少尉、吴积冲少尉、雷天春少尉、陈光斗少尉则分别担任两机的副驾驶、领航员和无线电员。

在残云淡月下，两架马丁轰炸机沿舟山南端直飞日本。当晚，东海上空海风强烈，加快了飞机航行速度，飞行高度保持在5000米以上。5月20日零时35分，徐焕?给地面人员拍发电报：“云太高，不见月光，完全在黑暗中飞行。”飞行1个多小时后，两架马丁轰炸机飞入了日本近海，徐焕?再次向地面发报：“现在成队飞行，一切平安。”

直达长崎冒险投下“纸弹”

凌晨2时20分，马丁轰炸机飞抵日本九州西部海岸，飞机紧贴海面飞行，直达长崎港。凌晨3时，长崎市还处在无戒备状态，飞机盘旋一周，借助城市灯光，投下第一批传单。一时间，传单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散落在长崎市区。飞机按原定计划向北作半圆形航行，飞经佐世保、佐贺、久留米、福冈、九州、熊本等整个九州岛。

不料飞机进入福冈后，被日方发现，立即发出防空警报，探照灯对空乱照一气。机组人员一面投下照明弹，一面投下传单。由于油料有限，两架马丁轰炸机在日本上空盘旋了半个多小时，把带去的200万份传单全部投完后，从容返航。

躲过敌机迂回返回汉口

5月20日拂晓，两架马丁轰炸机飞抵我国东海岸。这时，队员们发现有日机试图拦截，并遭遇日舰高射炮的袭击。远征勇士利用云雾作掩护，以高超的飞行技术沉着应对。徐焕?清醒地意识到，日机一定还在跟踪，并有可能去轰炸宁波机场，他临时决定直飞南昌。上午8时48分，1403、1404号轰炸机分别降落于南昌和玉山机场，加油后继续西飞。中午11时30分，安全降落在汉口机场。他和东征勇士经过16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圆满完成了“人道远征”的任务。事后证实，20日上午，日机果然轰炸了宁波机场。

东征勇士归来的喜讯，很快在武汉三镇传开，各界代表云集汉口机场，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孔祥熙、军政部长何应钦、航空委员会主任钱大钧亲临在机场举行的盛大欢迎仪式。汉口市民夹道欢迎凯旋的空军勇士。

5月22日，中国共产党、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代表周恩来、王明、吴玉章、罗炳辉赴航空委员会，分别代表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慰问徐焕?等空军勇士并赠送锦旗。中共驻武汉办事处送的锦旗上写道：“德威并用，智勇双全”；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送的锦旗上写道：“气吞三岛，威震九州”。周恩来还发表讲话，赞扬空军勇士们的英勇行为，并与徐焕?和佟彦博合影留念。

举世震动中外媒体盛赞

当时，《新华日报》以“为唤醒日寇铁蹄下民众，我神勇空军征日创伟举”为题报道了此次远征行动，并发表了“空军英雄远征的意义”的评论。徐焕?应邀在《新华日报》上题写：“新华日报远征纪念徐焕?”。

路透社以《中国飞机轰炸日本》为题，详尽介绍中国空军远征的经过。香港报纸评论：“传单比炸弹更具威力，中国空军来去自如，足见日本空防不可靠，今后日本人不得安宁矣”。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美国《生活》杂志评选刊登了二战中闻名于世的12名飞行员照片，徐焕?的英武形象赫然在列，并注明“徐焕?是先于杜拉特轰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

“人道远征”“纸弹轰炸”不仅在世界航空作战史上绝无仅有，更因为这是二战中反法西斯阵营对日本本土进行的首次空袭，在全世界引起震动。

徐焕?简历

徐焕?1908年9月11日生，上海崇明县合作乡人。毕业于崇明中学，后考入苏州医科大学。因家境困难中途辍学，在家乡当过半年小学教师。随后考入中央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后选入中央航空学校第一期受训，后派往德国航空学校、意大利空军专科学校深造。他学成回国后，任航空教官、蒋介石专机驾驶员。

抗战中期，徐焕?任空军轰炸总队教练，空军第八大队队长。后赴苏联，与苏联空军志愿队联合作战，后任驻苏联大使馆副武官。回国后任空军第四路军副司令、中美混合团副司令，亲率中、美机队出击，屡建战功。

徐焕?后在台湾军中任职，又曾出任中华航空公司董事长。1984年3月4日在台北病逝，终年77岁。

●东征队长徐焕?凯旋

●徐焕?（左三）和他的战友（资料照片）　　图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