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士兵战时悲叹:“我们为什么而战?中国人受了磨劫,日本人也受了苦难!”        
  
    本网北京7月3日讯:在全国上下纪念中国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笔者在著名战地记者曹聚仁于1947年编著出版的《中国抗战画史》(1988年中国书店重印)第157页至158页惊喜发现日军士兵涩谷升在台儿庄战役中的日记,更是印证了数年前由励双杰在古玩市场发现的由韩泽所编的《敌军战场日记》实为著名战地记者曹聚仁所搜集编刊,同时笔者近日还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发现了曹聚仁编的《敌军战场日记》和《中国抗战画史》原本,非常珍贵。

    曹聚仁在《敌军战场日记》中写道:“鲁南战役,正当日军所向无前的光辉黄金时期,可是他们的士兵,已经写了“我们为什么而战?中国人受了磨劫,日本人也受了苦难,天呐!天呐!什么地方是我们葬身之所呀!”这么悲愤的诗句。”可见战争对于侵略者和被侵略者同样都是伤害,日本士兵战时的悲愤的呼救,对日本右翼势力难道不是一剂清醒剂?!

    1999年7月26日《旧书交流信息报》曾在一版头条刊登了《在古玩市场发现民国版<敌军战场日记>  日军侵华的又一铁证》的报道说“韩泽是什么样的人,我查遍了《中国人名大辞典》、《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字典》等辞书,皆不知其详。但书前有曹聚仁先生于1946年2月18日在上海写的一篇序。”

  据笔者所知,“韩泽”就是曹聚仁,是他于1931至1933年在上海主编《涛声周刊》时常用之笔名。《涛声周刊》上用韩泽笔名发表的文章有《送书满洲国》、《学有渊源》、《河上肇被捕》、《战时准备》、《民权保障同盟》、《胡适与胡蝶》、《冯玉祥抗日》等30余篇文章。韩泽(曹聚仁)对当时不关心国家前途的“大学者”、“大教授”、“大学生”十分不满,他在《学有渊源》一文中写道:“北平有胡适、丁文江等提倡不抵抗主义的大学者,有提议改北平为文化城的大教授,学有渊源,自然会有寂然的大学生了。中国不亡,是无天理。”

  他还在《战时准备》一文中呼吁:“为民族生存而抗争,全民族准备起来罢!”今年5月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丁言昭著《20世纪文化名人与上海:曹聚仁》一书第8章《掀起< 涛声>》中写道:“曹聚仁经常用真名和陈思、挺岫、韩泽等笔名写文章。”《敌军战场日记》出版于何时,文中未见报道。据笔者所藏该书复印本(原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保存完好。)知该书初版于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4月,编者为韩泽,发行人为陆宗植,出版者、印刷者分别为群众图书公司、群众印刷公司,总代发行所为上海四马路励力出版社。该书最后还收入了日本士兵的部分家信。

  曹聚仁在抗战时为中央社战地特派员,为战地名记者之一。1947年5月由联合画报出版社出版了曹聚仁与舒宗侨合著的《中国抗战画史》(1988年北京中国书店影印重版)。他在该著附录《抗战史料述评》中写道:“二十七年(1938年)夏初,笔者随军鲁南,乃开始有计划的搜集。首要敌情,包括敌军文件、日记及俘虏口供。”这里可知曹聚仁在抗战时就曾有计划搜集敌军日记等抗战史料。

  另外,笔者于今年6月26日为纪念著名战地记者曹聚仁诞辰105周年纪念日,在北京自费筹办了曹聚仁纪念室,邀请笔者有关师友参观曹聚仁纪念室,对曹聚仁的生平和事迹进行座谈。

    在这一天笔者在曹聚仁纪念室展示了曹聚仁编的《帝国主义》、《芒种》、《敌军战场日记》、《中国抗战画史》和曹聚仁的200余封家书以及程思远、童小鹏、罗青长、张岱年、季羡林、何厚铧、黄源、李学智、刘吉、方汉奇、徐淡庐、张世简书信或题词等珍贵资料。。

  (如有媒体转载请与笔者联系010-62767364)
  
附录:

  台儿庄战役期间日本士兵涩谷升从军日记摘抄

    二十四日
  上午六十北落村出发,向台儿庄前进,第五中队及机枪队右侧第一线,总队部向铁路敌阵地开始进攻,敌兵约数千名,第五中队呼应总队部向敌阵地进攻,受敌方猛烈射击,不?,伏于麦田,谷川君战死,第三小队之见泽君去向不明,中仓、中原两君受伤,向铁路东西面村落夜袭。小队长下令,各兵要抱死心。敌方以捷克机关枪猛射,我伏在地上,立在前面之森君中弹既死,黑川君亦中弹倒地,金田君负伤,战车队向南面蓦进,展开肉搏战,小队长负伤,因敌兵甚多,我军含泪而退,马十只倒地,经理部长战死,其他死伤不少。敌方发射愈猛,我中队长不能与总队部取得联络,约历一夜,川谷君战死。
  
  二十五日
  敌装甲车出现于前面约距五十公尺,因势寡不得动手,浜尾君战死,排长率第五分队往总队部联络时,我阵地北方发现敌兵数千人,吹喇叭而向我阵地进攻。刘家湖方面之敌兵亦甚众,向我攻袭,各兵抱定决心待死,约历二小时许忽闻友军枪声四起。第七中队及辎重队负伤颇重,在刘家湖取抵抗态势,伤病送往卫生队,中途所有乡村均放火焚烧。
  
  二十六日
  在刘家湖稍事休息,下午五时出发,占领东面之小村,该处约距台儿庄二百五十公尺。准备明天开始进攻台儿庄。
  
  二十七日
  半夜二时出发,幸哉,无月,无星,四面黑暗,敌方无从探知我方行动,中途无受敌兵袭击。到达总队部,立即开掘战壕,竹安君被派步哨,由木君受伤惨重,据称第四中队于二十四日战斗,死伤将达一百数十人之?。
  天亮六时半,各炮队开始发炮,其音响震动天地,第五第六两中队结成敢死队由城墙之破裂口冲入。墙边有河浜,手榴弹如雨飞来,数人中弹倒毙,其惨状实为人间地狱。队长命令,不管死伤如何惨重,各应尽本分,步兵几乎全员倒毙,手榴弹仍如雨飞来,我身边亦飞来数枚,我无负伤,非常奇迹,经激战方得占领城市一隅,我方已牺牲半数以上云。然后将死伤者全部收容于大房屋内,黄昏,敌再度袭来,我方受伤数人,手榴弹仍如雨似雪飞来。夜间我与林原、足立两君刺毙敌兵九名,通宵枪声不绝。
  
  二十八日
  敌众势寡,无从扫荡敌兵,仅与之对峙相持,迫击炮如雨飞来,我方死伤益见惨重,余员不分日夜,从严防守,各中队人数六、七十人。
  
  二十九日
  敌方开始退却,我方伏于战壕向敌兵猛射,各中队各派一部除外扫荡,夜间第九中队由后方开来助战。我方战车被敌方破坏迨尽,子弹亦告罄,不得已伤兵之子弹拿来应用。
  
  三十日
  天亮展开巷战,敌方抵抗顽固,不得进展,上午十一时许第九中队之西山君战死,激战一天,无占尺地,敌迫击炮、手榴弹愈演愈猛。
  
  三十一日
  上午九时开始进攻,正午前敌方发射迫击炮甚烈,我方死伤惨重。
  开始收拾尸体,约有六、七十具,因敌方猛射无从收拾,夜间与第三分队从事防守,附近一带落弹颇多。
  
  四月一日
  上午六时火葬尸体,八时开始进攻,死伤者全部送至后方,下午占领和尚寺一所,全员进驻该寺,准备明天战斗,敌机投弹于该寺附近,石仓君中弹重伤,重机关枪分队长亦中迫击炮而毙,第三分队战死三名,重伤一名云。
  
  二日
  上午九时开始进攻,因道路受阻,工兵从事毁坏房屋,以便前进。
  
  三日
  早饭后开始进攻,敌弹如雨飞来,足立君中弹而毙,各处起火焚烧,火焰冲天。
  
  四日
  互相投掷手榴弹,下午三时许,发现敌机十一架投弹,夜间看守友军尸体。
  
  五日
  与第三小队前往火葬尸体,敌弹猛烈,第九中队排长负伤,第三分队之三泽君尸体,虽经四面探查,无从发现。
  
  六日
  与林原君两人送足立君之尸体至收容所,途中迫击炮纷纷飞来,非常担忧,尸体运至火葬场时敌弹愈射愈烈,我伏于望远楼中,稍待,大队部在此中弹三名,第八中队八名亦倒毙,第三小队亦运尸体前来,下午七时,收拾死伤兵之枪支,大队部无法支持,退至河浜附近,敌弹愈射愈猛,牺牲数百人之声明而占领之场所又被敌方夺去,我队亦含泪跟随大队部后撤,退却时向战死者暂告惜别,且将所有房屋放火焚烧。
  
  七日
  台儿庄撤退后,上午五时到达泥沟,四面桃花满开,春景颇佳。我队因人数关系,既编入第十联队,上午十一时许到夹坊林,在此暂驻,我之生命,暂时可以保全。山乡村中捉来鸡鸭十五只,大吃特吃,在此稍事休养,准备下次进攻 。(原文刊登于《中国抗战画史》第157页-158页 )(本日记记至此处嘎然而止,本日记是此书作者在台儿庄外围战场上拣获的日军日记,上面为该日记书写的最后一页,前面还有日记所有者的姓名和部队番号,估计此人已经葬身台儿庄的炮火之中。)

   《敌军战场日记》题记

        曹聚仁
  
  韩泽先生搜集了各战场所得的日本士兵日记,汇编删订,即将付刊,叫我来赘说几句。日本士兵,知识水准颇高;他们所写的日记,可诵读的很多;而且他们自幼受了俳句的训练,短短篇章,自有深致;如读晋人随笔,回味不尽。可惜各方搜得的不少,散失的也不少,我们只能享一脔之味了。这些日记,以往因为两国交战,军事秘密,不能随便刊布;但就我个人所见,日本士兵的日记,实在很少军事上的价值,倒是他们的心理变化,值得我们仔细研究,作为对日本民族性的分析,这些是最可宝贵的资料呢?

    甲午战争前后,有一欧洲文学家小泉八云,正寄籍在日本,他看见战后的日本社会动态,他说:“帝国的军事复兴,新日本的发祥,从中日的战争开始。战争告终了,未来虽然是笼着云雾般模糊,但好像有巨大的希望宿着的样子。为着要成就更高大的永续的伟业,无论障碍有怎样的黑暗,日本是不会有恐怖或疑惑的。”他接着便慨然道:“或许日本将来的危险,就正存在这个大自负心之中也未可知。这个自负心并不是因此次战胜所生的新感情,那是一个因为连胜的历史所渐渐加强下来的民族感情。”这些士兵的日记,正是他所说这番话的注解,每一个士兵,都是带着这份大自负心,他们都是神圣天皇的子孙,他们所参加乃是建设大东亚新秩序的“圣战”,他们是不曾有过恐怖或是疑惑的。其结果,也正如小泉八云所说的,“日本将来的危险,就正存在这个大自负心之中。”七年以前,美国有一外交家席勒,曾经预言日本的崩溃,日本的人民将受到重大的惩罚。“让日本自己削弱自己,尽量给狂人以绳子,他们会自己吊死自己”,这些话,眼前也都应验了。

    在士兵日记的另一角,我们又看见了日本士兵心理的另一面;他们那么厌世悲观,那么浓重的世纪末情绪。鲁南战役,正当日军所向无前的光辉黄金时期,可是他们的士兵,已经写了“我们为什么而战?中国人受了磨劫,日本人也受了苦难,天呐!天呐!什么地方是我们葬身之所呀!”这么悲愤的诗句,就在那年,石川达三所写未死的兵,也是同样的悲观情调。勃脱兰说:“日本人具有像少年维特那样的感情,经过大战澌灭了的欧洲人的多情善感性都在日本复活了。”他们都是东方的哈姆来脱(Hemelt)。

  我在最近的一篇旅行通讯中说过这样的话:‘东方民族脸部没有表情,这是欧美人士对我们的印象。我们看了日本士兵的脸谱,用以和美国士兵的奔放情调相对比,更觉得东方民族的‘喜怒不形于色’。不过中国士兵的脸相,呆板而沉滞,日本士兵,还多一点忧郁的气分。我们最怕日本军官的发笑,他们的笑容和日本妇女的鞠躬,同样地做作得过分,使人不敢领受。’我重又抄在这儿,也许足以帮助对于了解日本士兵心里(理)的了解呢!一九四六.二.十八.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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