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爱盛在“关东大地震被害中国旅日华工遗属座谈交流会”上的发言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各位旅日遇害华工遗属们!
你们好!
我是旅日遇害华工黄元友的曾孙,我叫黄爱盛。小时候就听祖父与父亲谈起我曾祖父的事,这次看到了我曾祖父遇害时的详细情形,包括遇害时间、地点、用何种器械加害的、遇害时身上带的物件等。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清晰地图画,心里很受震惊。虽然时间过去了90年,但作为亲人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当时的痛苦、恐怖、绝望。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你一定也能感受得到你的这份痛,其实,这不单是你家的痛,是我们温州的痛,是我们民族的痛。我们重提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不是为了仇恨,乃是为了还历史原貌,吸取历史的教训,不再重滔覆辙。好让中日两国人民不再经历惨痛血的经历,一起创造和平、享受和平、祝福和平!
遗憾的是温州人已经鲜有知道这段的历史,更可悲的连我们这些直接关系人遗属也不是很了解这段历史。列宁曾经说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1923年9月1日,日本东京一带发生了7.9级“关东大地震”,军国主义暴徒趁混乱之际,对聚居在东京大岛町一带的温州、青田籍旅日华工肆虐屠杀,750多名华工被害。大约有6000名不幸的朝鲜人被日本军国主义的“黑龙团”赶到一起,百般嘲弄、污辱,进行所谓的“街道审判”后,推到地震幸存者面前斩首示众。史称“东瀛惨案”。在地震后的混乱中,日本散布 “朝鲜人要举行暴乱”的流言,军队、警察和市民杀害了6000名朝鲜人和700多名中国人。事后的统计表明,在日本大地震中被残害的华人,共716人,其中当场死亡622人、失踪11人(事后查出一些已遇难)、负伤83人(事后一些人伤重死去)。在这些遇难者中,来自浙江温州、处州的共658人,死605人、伤53人。另有温处籍华工42人(其中死34人、伤8人),虽有同行目睹者,但因姓名不详,未统计在内。合计浙江华工遇害总人数为700人,其中死639人、伤61人。消息传回温州、处州,从通衢大道到乡野小村,几乎处处哭声。
王希天是一名公费留学生,来自长春。在日本留学期间,他投身到捍卫国权的运动中,是“五四运动”的组织者之一,与周恩来关系密切。王希天同时在日本的教会工作,将大量精力花在了维护在日华工的权益上,甚至聘请日本律师为华工讨要工资,申请成立“留日中华劳动同胞共济会”,被不少日本人视为眼中钉。
王希天的死讯,直到1975年才得到证实。1975年8月28日,日本《每日新闻》发表了当年在龟户地区执勤的野战重炮兵第一联队六中队一等兵久保野茂次的日记,揭开了王希天遇难的真相。
在中国援助日本的热潮刚刚兴起时,喜出望外的《大阪朝日新闻》发表了一篇题为《感谢善邻之同情》的社论:“中国人会出此热心来救日人的灾难,实在是日人梦想不到的事,大惊叹中国人此次行动之敏捷,而感谢中国人的高义。”该报又发表社论《震灾对于中国之影响》,提醒日本政府和民众:“由中国人心里生出许多的友情,能否叫它成长与否,有一半的责任完全在于日本。”灾后中日关系并无改善,此后更兵戎相见,日本政府对此应做彻底反思。
当时的中国政府非常重视这个事件,抗议日本政府,要求查明事件的真相,向日本派遣了以曾任职国务院总理在内的9名成员的调查团,但是日本政府彻底隐瞒了旅日同胞和王希天被屠杀的真相。当时,中国政府对日本政府要求,1)加害犯人的严重处罚和公布,2)对遇難者及遗属的赔偿,3) 保障旅日中国人的安全。这个惨剧的事实一传到祖国,10月22日从杭州开始,在吉林,哈尔滨,北京,济南,长沙,广州等中国各地以及在日本的东京,横滨,神户等,侨胞遇难者及王希天的追悼会和抗议集会不断地召开。1924年3月4日在北京召开的遇难同胞和王希天的追悼会参加的人超过3万人(「民国日报」1924年3月5日)。1926年温州的遇难同胞的遗族和留日学生在温州华盖山建造的王希天义士的纪念碑。不过由于此后的日本政府的野蛮的侵华政策和隐藏工作,和加上当时中国政府的软弱,中日之间的许多人对这个问题的关心日益减少了。虽然在90年代,以仁木富美子女士(已故)为首的部分日本友人致力于旅日华工屠杀和王希天杀害真相的查明,和温州处州的受害者遗族们的交流支援事业。
作为遗属的我有如下几个诉求:1、让日本政府承认这段历史的错误,公开道歉,并作出合理的赔偿;2、写入日本的历史教科书,让日本年青一代知道这段错误的历史,从中吸取教训;3、在遇害当地建立纪念碑或纪念馆;4、在温州设立遇害华工纪念馆,使之成为爱国主义的教育基地,我们很深刻体会到弱国无外交的道理,促使我们年青一代奋发图强、报效祖国;5、写入温州当地的历史教科书。不忘历史,才会爱惜和平。我想其他遗属也会有这些合情、合理、合法的诉求。
我们希望社会关注这段历史,为我们的下一代创造更好的和平环境,造福温州人民。基于上述的诉求,我的提议有3点:1、还有部分遇害华工遗属未联系到,单单寻找这些后人就是一项繁琐工作,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尽快找到他们;2、遗属们之间都不太熟悉,平时也都没有联络,为了我们共同的一段痛苦经历,我们应该有个渠道,我建议成立‘关东大地震旅日华工遇害遗属联谊会’,让我们大家的意见形成统一的、整体、全面的诉求,日后有个统一的行动。希望大家也多动动脑筋有关这个渠道,让我们尽快的有个合法的渠道。3、希望每年的9月份我们遗属都会有代表过去,纪念我们遇害的祖先。
当我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能让自己更明白这段历史外,我们自己也上了课深刻爱国主义教育——没有国的强大,就没有家的安稳。媒体在这里就起到了很关键的角色,它能让更多的人迅速、直接、深刻的记住历史,今年初中央电视台的《面对面》的栏目,来温采访过有4位爷爷遇害的周江法先生,我相信刚刚你认真的看过了,希望媒体多多为这段历史做报道,让更多的人知道、也希望全社会爱好和平者一起努力还原历史、牢记历史、传播历史。
最后,我们作为遗属衷心感谢长期以来为这事做贡献的社会各方人士,以及各级政府及领导对我们的支持。感谢媒体朋友。感谢你们长期以来的付出!特别感谢仁木富美子女士,虽然已离我而去,我们会记住您!感谢林伯耀先生、田中宏先生、川见一仁先生、木野村间一郎先生、町田忠昭先生、朱弘先生!特别令我们感恩的是,你们不是直接关系人,却为着我们的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感谢章志诚老师在这方面的深入研究,感谢吴祖康先生,今天我在这里无法一一点名。正因为你们的付出历史才复原,你们做了件伟大的事情,我亲爱的遗属们,我们没有理由不起来做!谢谢大家!